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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特辑丨企业家父亲们角色的多重转变与影响力

2024-06-16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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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著名作家梁凤仪说:「恐惧时,父爱是一块踏脚的石;黑暗时,父爱是一盏照明的灯;枯竭时,父爱是一湾生命之水;努力时,父爱是精神上的支柱;成功时,父爱又是鼓励与警钟。」这番富有诗意的描述,相信能激起很多人的共鸣,但在现实的父子关系中,尤其是家族企业中,情况却远比这复杂。

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财富的较量、权力的较量、梦想的追逐、自由的探索……这些元素交织在一起,又伴随着领导与追随、责任与自由、掌控与抗争、血缘与友情的微妙关系。或许,当我们抛开那些华丽的辞藻,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的那句简单而深刻的描述「父亲,应该是一个气度宽大的朋友」更能贴近子女们内心的期盼。

然而,在他们眼中,身为企业家的父亲,其角色远不止于此。他们既是子女坚实的后盾,也是心灵的图腾,既是挑战的对手,又是并肩的伙伴。在子女的眼中,企业家的父亲承载着更多元、更丰富的角色与期待。

后 盾

中国现代作家冰心说:「父爱是沉默的,你如果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这句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上海东软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刘峻麟却深有体会。

刘峻麟的父亲刘积仁,以卓越的才华和卓越的领导力,33岁便荣膺中国最年轻教授之一的美誉。1988年,东软集团诞生在条件艰苦的环境中——只有一间半研究室,三个人,三台陈旧的电脑,以及极其有限的经费。然而,刘积仁领导的团队仅用三年时间就将东软集团打造成为中国首家上市的软件公司,其名字「东软」甚至被赋予了「东方的微软」的美誉,他也因此成功地从教授转型为企业家。

刘峻麟回忆,小时候与父亲的交流相对有限。每当两人坐在一起,父亲总是以探讨问题的方式与他沟通,讲述的往往是深刻的人生哲理。然而,那时的刘峻麟更渴望的是父亲能陪伴他度过无忧无虑的时光,比如一同坐过山车,品尝冰激凌。因此,父子间的对话常常是一方滔滔不绝,而另一方心不在焉。这种疏离感让刘峻麟一度怀疑父亲是否足够爱自己。

高中毕业后,刘峻麟踏上了前往英国谢菲尔德大学(The University of Sheffield)攻读计算机专业的求学之路。对于他来说,那些父亲口中「如小说般有趣」的代码,却如同晦涩难懂的密码,令他提不起兴趣。然而,正是在这个阶段,他深切地感受到了父亲沉默而深沉的爱。

「父亲那时非常忙碌,常常晚上8点之后才回家,出差也频繁。但每当我暑假回家,总能看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借着台灯的光芒翻阅着Java和C++编程的书籍。尽管他已经离开技术岗位多年,但他仍然为了帮我补习功课而重新拾起这些书籍。」刘峻麟动情地回忆道。

毕业后,刘峻麟踏上了美国哈曼国际集团有限公司亚太总部的职场征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科技与日常生活融合的趋势,于是向父亲刘积仁借款,创立了缪斯客公司。对于首次创业的儿子,刘积仁并未给予过多的直接指导,但他每月都会准时致电缪斯客的财务部门,催促偿还借款和利息。这一行动不仅是对儿子的信任,更是以行动教导他商业的第一课:无论面临何种困难,诚信和信誉都是做生意的根本。

在获得哈曼和苹果公司的授权后,缪斯客如同搭上了两艘飞速前进的巨轮,业务发展迅猛。刘峻麟的创业首年,公司营业额便达到了惊人的1.5亿元。然而,随着苹果直营店的崛起,作为代理商的缪斯客业务遭受了严重冲击,业绩急剧下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峻麟体验到了商业的魅力和残酷,他仿佛坐上了过山车,经历了从高峰到低谷的剧烈震荡。

看到儿子的困境,刘积仁并未袖手旁观。他向刘峻麟提出了一个酒店项目的机会,为他提供了重新站起来的可能。在刘峻麟陷入失败的泥沼无法自拔时,是刘积仁再次将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尽管刘积仁很少直接传授商业策略,也很少在细节上给予儿子帮助,但他深信商业的成功需要天赋和经历。他相信只有亲身经历,才能让人刻骨铭心。在人生的道路上,刘峻麟经历了多次跌倒和爬起,逐渐变得更加成熟和坚强。

图 腾

原云南红塔集团有限公司和玉溪红塔烟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褚橙创始人褚时健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作为「企业家精神」的典型代表之一,仍被不少人追思怀念。让褚时健的儿子、云南褚氏农业总经理褚一斌仰望一生的父亲,也是他的精神图腾。

褚时健、马静芬夫妇

在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褚时健与马静芬这对夫妇在古稀之年再次踏上创业之路,他们开垦了超过2000亩的山地,成功打造了备受瞩目的「褚橙」品牌。2014年,褚一斌,时年51岁,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国外优渥的生活,选择回到云南玉溪,接过了父亲的接力棒。面对外界的质疑和内心的忐忑,他曾在村会计的床上辗转反侧,自问:「我是否能以一个农民的身份,重新出发,走好自己的路?」

褚一斌脱下西装,戴上草帽,从办公桌前走向了田野,与父亲一同成为了辛勤的「农夫」。在2018年的一次采访中,褚时健给褚一斌打出了80分的高分。这让褚一斌感到意外和惊喜,他笑着说:「如果他给我打60分,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说明我及格了。」

然而,好景不长,2019年3月,褚时健离世,这位曾经的「船长」离开了人世。褚一斌在悲痛中收拾心情,接过了父亲的遗志,继续前行。他延续了父亲工业化种橙的思路,并引入数字化技术手段,推动产业的创新发展。他大胆分权分利,激发了团队的活力和动力,将「褚橙」从一个人的事业,变成了一群人的事业。

此外,褚一斌还推动了品牌形象的改革。他将原本褚橙包装上褚时健嘴角向下的「苦脸」改成了「笑脸」,以此向天上的父亲表达:「无论在哪里,都要保持开心的心态,别再苛待自己了。」

与父亲「活到老、干到老」的精神不同,今年已经61岁的褚一斌,已经开始为自己的退休生活做打算。他沿袭了父亲善待农民兄弟的理念,努力提高他们的待遇,并为他们寻找更好的出路。他说:「我希望农民兄弟们能够在这个产业、这个企业中自信地生活,找到自己的价值支点,拥有美好的生活状态和自信的心态,这样他们就能继续为我们提供高质量、符合市场要求的产品。」

云南褚氏农业总经理褚一斌

谈及褚时健的特质与象征,褚一斌怀揣着长远眼光,希望在未来20年、30年甚至40年里,见证这些价值的传承与增长。这不仅是简单的延续,更是对家族事业的深入发展和提升。他展望道:「十年之后,当我的孩子长大成人,如果他们能够理解并认同这份价值,将其与自己的个性与志向相结合,主动接过这片土地,对我说‘老爸,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农夫’,那我将感到无比欣慰与喜悦。」褚一斌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和信心。

如今,「褚橙庄园」四个大字依旧鲜红夺目,石碑仿佛见证着岁月的流转与家族的坚守。满山遍野的褚橙树叶片鲜亮翠绿,仿佛在低语着「后褚时健时代」的辉煌与希望,热切地邀请着每一位访客前来感受这片土地上的生机与活力。

对 手

在古老的传说中,老鹰为了教雏鹰飞翔,会采取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折断雏鹰的翅膀,然后将其从悬崖边踢下。然而,这正是利用了鹰类强大的骨骼再生能力,雏鹰若能忍受痛苦,奋力拍打翅膀飞翔,其翅膀充血后会变得更为强健。类似地,福耀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曹德旺对儿子曹晖的培养也显得异常严苛。

曹晖高中毕业后,被父亲安排到福耀集团最艰苦、最基层的岗位,与工人们同甘共苦,共度日夜。经过六年的锤炼,他凭借坚韧和毅力,终于从一名普通员工晋升为车间主任。然而,曹德旺并未因此满足,他迅速将儿子调往香港,面对全新的挑战,曹晖在那里历经艰辛,组建团队、开拓市场,为福耀集团在香港的分公司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曹德旺并未停止对儿子的考验。他又将曹晖派遣至美国,担任福耀北美玻璃工业的总经理,并敦促他继续深造,攻读MBA。在这段时间里,曹晖虽然明白这是父亲对他的栽培和期望,但身处异国他乡,面对诸多压力与挑战,他心中难免会产生一些怨言。他在美国时,几乎摆脱了父亲的控制,这也让曹德旺感到无奈,甚至公开抱怨说,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他打给儿子的电话,曹晖几乎从未接听。

这种中国式父子的关系,往往充满了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却又时常在言语和行动上否定彼此;他们渴望能够坦诚地交流,却又常常在沟通中产生误解和冲突;他们内心渴望能够畅所欲言,却又在关键时刻欲言又止。然而,正是这种复杂而真实的情感,构成了中国式父子关系的独特魅力。

然而,曹德旺在传承福耀集团的道路上遭遇了不小的挑战。短短四年间,福耀集团经历了五位CEO的更迭,其中不乏如日本丰桥重男因文化差异而离任,原通用集团高管刘小稚也未能赢得广泛认可。面对这样的困境,曹德旺终于意识到,家族的传承重任终究要落在儿子曹晖的肩上。

为了召回曹晖,曹德旺派出了中间人前往美国,以「企业责任」为由,希望他能够回国并接掌福耀集团总经理一职。然而,从一些细节中我们不难看出曹晖内心的挣扎与矛盾。他宁愿选择在工厂里吃住,也不愿入住父亲那座占地6000平方米的豪宅。甚至在办公室内挂着曹德旺的画像,当被问及是否崇拜父亲时,曹晖坦言:「父亲所获得的每一个奖项,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曹晖的归来,或许并非仅仅出于「责任」的驱使,更多的是他内心那股渴望超越父亲的火焰在燃烧。2015年,曹晖选择了二次出走,因为他看到了汽车玻璃零售市场的巨大潜力,并认为电子商务的成熟和「互联网+」的兴起为这一领域带来了无限可能。因此,他创立了三锋集团,专注于汽车零配件的生产,并不断探索高科技汽车配件的研发。

2017年,在福耀集团成立30周年的重要时刻,曹德旺原本计划举办一场盛大的交接班仪式,但曹晖却婉拒了这一提议。他向父亲表示:「我已经独立经营企业两年了,希望再给我几年时间,不是为了追求更多的财富,而是希望像您一样白手起家。等我真正做起来,五年后,我随时都可以接手。」

最终,在2018年6月,福耀集团以2.24亿人民币全资收购了曹晖的三锋集团,曹晖再次回归家族企业。虽然目前看来,曹晖尚未能完全超越自己的「鹰爸」,但他仍拥有充足的时间去证明自己。

伙 伴

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中有一个镜头令人印象深刻:为了方便练习摔跤,阿米尔汗扮演的父亲不顾女儿的苦苦哀求,强行给她剪掉了长发。类似的场景,也曾发生在青岛酷特智能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酷特智能」)创始人张代理和女儿张蕴蓝之间——因为父亲觉得女儿打理长发会浪费时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只准她留短发,把精力放在事业上。

虽然严厉,但在很多事情上,张蕴蓝有着和父亲「战斗伙伴」般的高度共识。

张代理、张蕴蓝父女

2009年,张蕴蓝担任总裁的首个年头,她采取了果断的决策,削减了三分之一的加盟商,并解散了所有的地推团队。这一举措虽然迅速,但也带来了公司内部的不安和动荡,直接导致公司当年的业绩骤降了50%。

在公司内外,各种负面传闻迅速蔓延:「这位新任总裁,原来也是个不懂经营的二代。」面对这些质疑和指责,张蕴蓝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适合接手这个重任。然而,她的父亲始终坚定地支持她,默默承受着外界的压力,没有让任何负面消息影响到她。

后来,张蕴蓝回忆道:「很久之后我才了解到,当年有很多人去找我父亲施加压力,但他都一一为我挡下了,没有让我知道这些负面消息。我父亲用金钱和耐心为我铺就了成长的道路。那次的经历让我获得了巨大的成长。」

在她和父亲的共同理念中,最重要的是对酷特智能未来的规划。他们坚信数字化和智能化是公司发展的必由之路。早在2007年,酷特智能便应运而生。经过四年的探索和实践,公司最终确定了「C2M产业互联网AI科技的引领者」的战略定位。

张蕴蓝深入剖析了商业逻辑的转变,她认为传统的「供需」模式正逐步被「需供」逻辑所取代。她进一步解释:「在C2M模式中,C端代表着消费者的需求,M端则致力于满足这些需求。酷特智能正是这一链条中的关键TO端,我们搭建了一个产业互联网平台,连接了需求与供给。」

酷特智能成功解决了个性化与工业化之间的传统矛盾。他们以工业化的成本和效率,为消费者制造了个性化产品。客户只需将全身19个部位的22个数据上传至我们的APP,短短2分钟后,车间便能生成合适的版型。随后,每位工人都根据终端显示的定制需求完成各自工序,确保在7天内为消费者呈现一套独一无二的私人定制西装。

如今,酷特云蓝已跃升为全球个性化定制解决方案的领先供应商。我们的解决方案已被近百家试点企业所采纳,这些企业涵盖了牛仔服装、鞋帽、家具、机械、电器等多个行业。

2020年7月,酷特智能成功登陆资本市场,开启了新的篇章。与此同时,张代理将董事长的重任交给了张蕴蓝。在她的引领下,酷特智能积极参与并主导起草了关于服装个性化定制的国家标准——这一壮举标志着酷特智能在个性化定制领域的领导地位,并为全球首个个性化定制的国家标准贡献了智慧与力量。

企业家父亲与子女常见的矛盾冲突

理念冲突。 父亲与子女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思想、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生活态度以及兴趣、爱好截然不同,应当换位思考、互相理解。

情感冲突。 父权文化影响下,父亲在潜意识里是一个支配者,对儿女往往以教训和批评为主,缺少理解和尊重,双方必须注重情感交流。

身份冲突。 两人在家庭中是「父亲」与「儿子」,在企业中是「领导」与「下属」,两套身份各有其对应的逻辑和行为方式,不可混淆,不要身份错位。

权力冲突。 权力具有独占性、扩张性和排他性,随着父亲的老去和儿女的成长,只有正视权力交接的必然性并设置相应程序,才不会让传承成为「零和游戏」。

管理观念冲突。 父亲往往依据自身丰富的经验和直觉来进行企业管理,而受过现代教育的子女可能更倾向于采用科学的管理方法和国外的先进模式。这种观念上的差异可能导致在经营策略、决策过程等方面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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