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9：游戏圈打不死的「小强」是怎么炼成的

2024-06-06游戏

文/小猪

导语

这是一个贯穿中国游戏发展史的故事

4399，作为无数玩家的游戏启蒙，陪伴大家走过了童年、度过了青春。因此，大家每每提及，总会给它带上一层独特的回忆滤镜，然而事实上，生命力顽强的4399横跨十年春秋，至今依然是国内、乃至全球游戏市场中不可缺少的一块拼图。

十年前，网络游戏还在萌芽阶段的时候，4399小游戏平台横空出世，用最简单的页面和丰富的游戏内容，成功抓住老少玩家的青睐，迅速成为了国内小游戏平台顶流。那时候，学校微机室、写字楼格子间，处处都能看到4399的身影。

然而在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碾压下，科技的发展和生活习惯的变迁就在转瞬之间。随着手游市场的兴起，4399开始逐渐淡出大众视野，【狂扁小朋友】【黄金矿工】等曾经声名鹊起的爆款热游越来越少被人们想起。只有在Flash官宣退出历史舞台的那天，一阵「爷青结」的呼声响起又淡去。

就在玩家们以为4399终究成为历史的时候，4399却再次猝不及防杀了回来，旗下的【菇勇者传说】上线后火速席卷全球多个国家/地区，并以一己之力打破了小游戏出海收入的天花板。这时，许多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4399早已完成了从过去到现在的蜕变。

今天，茶馆就带大家一起来扒一扒4399背后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

从网管到千万富翁

虽然4399才满十岁，但它的故事最早还要从25年前说起。

让我们把时间指针倒回1999，在那个新旧世纪交替的年代，发生了许多对于中国互联网来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的大事件。当年，马化腾推出了QQ聊天工具的前身OICQ、马云创建了阿里巴巴、陈天桥创立盛大、李国庆推出了当当网……当时的人们或许没有意识到，中国互联网时代即将来临，但互联网本身，正在通过遍地开花的网吧，悄然走进大家的日常生活。

年轻的小马哥

那时，广东省兴宁县一个20岁的小伙儿——李兴平偶然去过一次网吧后，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迷上了丰富多彩的网络世界和网络游戏。在那以后，他只要有空就会跑到网吧去打游戏，但动辄2、3块钱一个小时的上网费用，对于在家务农的李兴平来说还是太奢侈了，为了能够安心上网玩游戏，他干脆直接去市里找到了一份网管的工作。

李兴平

当然作为一个网管，只会打游戏是不行的。为了满足顾客五花八门的需求，自学成才的李兴平很快掌握了维修电脑，组装电脑等技能，还练就了一个熟练默写网址的本领。

因为当时的浏览器和现在的不一样，打开只有一个空白页面，需要用户自己在地址栏准确输入网址，才能进入网站，一串串英文字母和符号难记也难输入。即便是经常使用电脑的李兴平，看着收藏夹里的「天书」也常会觉得头疼，更别提那些花钱来网吧消遣的顾客，他们不是记不住网址，就是不会输网址，你告诉他在地址栏输入，他还会问你，什么是地址栏？在哪？

类似于这样

这些人找不到网址就会呼唤「万能」的网管，一来二去，李兴平几乎将国内排名前5000的站点背得滚瓜烂熟。后来，疲于应付的李兴平想到，如果能把这些网址直接整理到一个页面上，不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安心摸鱼了吗。

打定主意后，他就开始研究怎么制作网页，通过上网搜索、图书馆查找资料，自学HTML语言。终于在4个月后，他捣鼓出了一个「网址大全」，这个「网址大全」集中了1000个左右大家常用的网站链接，用户只需轻轻一点，就可以快速进入想去的网站。

他后来给这个「网址大全」取了一个非常简单好记的名字——「hao123」。

hao123在网吧出现后，果然大受欢迎。并且口口相传，越来越多人专门跑到这家「更方便」的网吧上网，网吧生意越来越好，老板大手一挥，给李兴平涨了300块钱工资作为奖励。

在这之后，他对网站进行了更加详细的分类，同时还在根据用户的反馈，持续在网页中加入那些用的人比较多而且还未被收录的网站。逐渐变得更加全面的hao123，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走出这个网吧，走出了这个城市。

2000年，某个音乐站点站长看到了hao123巨大的流量潜力，主动联系李兴平，希望能用每个月500块的费用，让自己的网站登上hao123。就这样，李兴平挣到了第一笔广告费，并且在这次合作之后，越来越多人找到他，希望能在网站上放上自己的广告。账户中的余额数字持续飙升，李兴平干脆炒掉老板，专心干起了网站运营的工作。

几年时间里，hao123的流量规模和广告收入均实现了成倍的增长。网传，巅峰时期，hao123的流量几乎达到了新浪和网易的总和——要知道，当时新浪和搜狐旗下的员工加起来有3000人之多，但hao123背后却只有李兴平一个人。

2002年，移动SP（无线增值服务，包括彩铃、彩信、WAP等）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国内领先的无线互联网公司TOM开出了每个月5万元的高价，只为在hao123放上一个固定链接。

还有传闻称，搜狐曾承诺向李兴平提供技术支持，与之对应的回报是李兴平把搜狐新闻在hao123上的排名放在新浪新闻的前面，结果达成合作的第二天搜狐网站浏览量就直接翻倍，搜狐新闻的浏览量更是翻了三倍。这位负责人还在内部表示，必须小心维护和李兴平的关系，失去李兴平将在互联网上处于被动地位。

在众多大厂的簇拥下，hao123这个小网站发展到2003年、2004年左右，每个月的广告业务收入就已经达到了数十万元。

可观的流量生意很快吸引来了敏锐的生意人。卖域名发家的蔡文胜原本想直接砸钱，买下hao123，但是身边有人告诉他这么简单的网站，半个小时就能做出来。因此，蔡文胜在2003年，带着专业团队打造出了网址导航265，来和hao123争夺市场。

之前的域名大王、知名天使投资人、后来的美图之父，蔡文胜

不过hao123早已凭借着足够简单的操作和足够完善的内容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后来者265最终也没能撼动hao123在网址导航市场龙头的地位。

但对于李兴平这个个人团队来说，网站的成功带来的除了可观的收益，还有巨大的压力。他曾透露，他一天几乎有6、7个小时都在检查、更新链接，但是链接太多了，他不可能每天都全部检查一遍，所以他常常担心某些网站含有非法链接，工作量和心理压力都很大。

2004年，身抗巨大运营压力且对网站未来发展前景感到迷茫的李兴平，终于接受了百度抛出的价格，以1190万人民币及4万股百度股票的价格，将hao123卖给了百度。那一年，成为千万富翁的李兴平才刚刚25岁。

这笔收购案受到了许多的质疑，不少人表示不理解：百度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这么简陋的网站。尽管如此，百度下手却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只有百度自己最清楚，当时来自 hao123 的请求量已经占到了百度搜索量的十分之一，整个网站的流量占到百度整体流量的40%，拿下hao123，是他们抓住下沉网民市场、抢占互联网流量高位的最快方式。

hao123也的确没让百度失望，到手后不仅每年为百度创造了上亿收入，还顺利推动百度在2005年完成了敲钟上市。而这笔收购案后来也成为了百度最成功的收购案例之一，被人们津津乐道。

4399小游戏盛世

卖出hao123后，李兴平并没有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去闭关享受财富自由的生活，而是利用此前做网站的经验，如法炮制地推出了ip查询网站ip138、音乐播放器7789等多种集合性网站，这其中最知名的就是小游戏网站——4399。

现在回过头看，那时4399的成功可以说是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充分条件。一方面，白领、中学生等活跃网民急需一个平台来满足他们的休闲需求；另一方面，经hao123一战，李兴平对集合性网站的运营已经得心应手，更别提他现在早已不是白手起家，除了更多的资金，还有hao123的流量助力。4399上线后，hao123提供的两个流量入口，每天可以为其带来百万级流量。

在随后的运营阶段，4399凭借着干净稳定的页面和丰富的破解版游戏，拳打xiaoyouxi.com，脚踢7k7k，稳稳坐上了在线小游戏网站的头把交椅。遗憾的是，巨大的流量并未给4399带来非常可观的广告收入。

2007年前后，谷歌百度流量大战，百度开始收紧流量，个人站流量飞速下滑。同年，我国网络游戏实际收入同比增长61.5%，首次突破百亿大关。

深谙市场发展规律的蔡文胜，在这一年以网传超千万美金的价格，把手里的265网站卖给了谷歌，同时他再次找到李兴平，希望和他联手，抓住游戏市场迅猛增长的宝贵机会，以4399小游戏站为主体，进军页游赛道，这与正在寻求增长机会的李兴平不谋而合。

2008年，蔡文胜正式通过投资的方式入股4399，成为了李兴平新的合作伙伴，同时还带来了另一个队友骆海坚，让他负责网页游戏联运。

同年下半年，4399和91wan、要玩、趣游等团队联合运营的【热血三国】，创下了60多万人同时在线，最高月收入破千万的亮眼成绩，次年上线的【神魔遮天】月流水也很快突破了2000万大关。

在【热血三国】【神魔遮天】疯狂吸金的同一时期，【摩尔庄园】【赛尔号】【黄金矿工】等经典爆款先后登场，4399不仅赚麻了，还成功拓宽平台的影响力和国民度，最终成为了八零、九零后共同的青春回忆。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

迅速在页游市场站稳脚跟的4399很快冲上巅峰。2011年，4399净利润破亿，达1.16亿元，2013年，该数据更是翻倍式增长到了2.49亿元。拥有漂亮利润数据的4399，在国内游戏市场一时风头无两。

手游转型期，两次上市失败

不过好景总是不长。2013年，手游市场爆发了。

据【2013年中国游戏产业报告】，2013年我国移动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猛增246.9%，达到了112.4亿元，市场占有率13.5%，直逼页游的15.4%，2013年因此也被称作是「手游元年」。

与大盘数据相对应的是，在2013年前后，4399的Alexa全球排名从400名跌到了1000名左右。眼看页游市场涨不动了，4399转型迫在眉睫。

为了追上玩家的步伐，4399主要做了两件事。第一就是将他们赖以生存的4399页面搬到移动端，在13年年底推出了「帮助玩家找游戏」的「4399游戏盒」。尽管有网页版的引流，但4399进入移动端后还是略显水土不服，最终花了3年左右时间才实现日活百万，这个成绩对于14年就拥有4亿注册用户的4399来说，实在算不上非常亮眼。

第二件事就是在手游赛道上进行产品布局。在这个转折时期，4399一方面加紧推出【七杀】等仍有市场潜力的页游，另一方面陆续将旗下的【造梦西游】【火线精英】【暗黑战神】等知名页游产品移植到移动端。

但转型还未见成效，4399就进入了漫长的动荡期。

在2013年到2014年期间，4399是「一瓜未平，一瓜又起」，与其相关的争议包括：推出「宝马政策」，用宝马奖励留住了想要离开4399的如家工作室核心，并给出了为全工作室买房买车的「空头承诺」；蔡文胜突然撤资，又被爆料原本承诺帮前CTO曹政代持的5%股份缩水到万分之七，陷入「股权门」争议；人事大变动，如家工作室、九凤工作室等核心研发团队和核心部门负责人先后跑路；4399断臂求生，广州分公司裁员近300人，影响了公司近八分之一的员工。

同一时期，4399的高压管理政策被不少员工和网友的诟病

尽管4399通过压缩成本，在营收增长有限的情况下，创下了2014上半年净利润1.58亿元的成绩。但在诸多闹剧的影响下，4399在2014年发起的首次上市申请，还是不出所料地告吹了。2015年，证监会以「申请条件不齐备」终止了对4399的审查（也有传闻称是因为4399未能及时交齐2014年下半年及全年财报）。

2017年，4399实际掌权人骆海坚重拾信心，再次向上市发起冲击，还专门发布了一条微博，表明对公司IPO的决心。

在这个紧要关头，4399又遭实名举报，上海鼎麟股权投资基金的股东蒋和平与李胜利，召开了一场「以韭菜的名义」记者发布会，举报4399隐瞒重大事实，意图欺骗上市，还将矛头指向了蔡文胜，称其涉嫌偷税漏税。

对此，蔡文胜火速做出澄清，表示我不是我没有，自己早在2013年就全面退出了4399管理层，没有参与4399之后的所有经营管理活动。

不过据新京报查证，4399招股书中的确存在多处数据前后不一致的情况。就此，4399第二次上市计划，再次宣告破裂。

和实名举报信一起砸向4399的，还有业内同行的起诉书。仅招股书记录的报告期内，就记录了23起知识产权诉讼，涉及的厂商包括腾讯、网易、暴雪、盛大、多益网络等等。

实际上，4399的侵权擦边行为早在页游时期就已有端倪。甚至有媒体报道过，4399在小游戏时代专门养了一个破解游戏的团队，他们「扒游戏」的技术相当高超，乃至于一款游戏头天上线，第二天就有可能出现在4399主页上。

就连4399前CTO曹政也曾在社交媒体上直言，早期的确存在抓取游戏直接贴上去的做法。

当相似的招数进入手游市场，碰上懂法的头部厂商，他们自然不会再惯着你了。

2017年，网易、暴雪联合起诉 4399手游【英雄枪战】、页游【枪战前线】涉嫌侵权【守望先锋】，最终4399被判就两案分别赔偿300万元、97万余元。

同年，网易又诉4399的小游戏【仙语】侵权【梦幻西游】，4399又一次败诉，被判赔偿1500万。

2018年，4399的【格斗猎人】再次因为侵犯了「DNF」、「地下城与勇士」的商标权，被判赔偿腾讯500万元。

4399跌跌撞撞走到2018年，更大的噩耗来了——版号停发了。

扬帆出海，翻身逆袭

2018年，版号暂时停发，市场全面鼓励出海，在国内市场略显失意的4399，也登上了出海的大船。

谁知，这一扬帆就让4399抓到了重回巅峰的机会。

从2019年至今，4399先后在海外市场推出了【奇迹之剑】【秘境传说：神木遗迹】【文明与征服】和【菇勇者传说】等一众超能吸金的大热爆款。

图源：点点数据

其中，2019年上线的【奇迹之剑】率先帮助4399攻破了难啃的日韩市场。该游戏上线后一路猛冲，仅一个月就登上了韩国手游畅销榜榜首，还曾连续两年跻身韩国手游收入TOP5，而且它也是TOP5中唯一的一款中国游戏，其他四款都来自韩国厂商。

据点点数据，【奇迹之剑】在2020年到2022年的流水分别为11.1亿元、11.6亿、4.46亿元，且在上线5年后的2023年，该游戏依然在日韩地区拿下了1.63亿的流水，可见其强劲的实力。

2022年，MMORPG【秘境传说：神木遗迹】顺利接棒，横扫全球市场，在2022年和2023年分别拿下了7.47亿、5.31亿的流水收入。

在这之后，4399又凭借【文明与征服】这匹「黑马」，在竞争激烈的全球SLG赛道挣得了一席之地。

虽然在过去几年时间里，4399在中重度市场收获颇丰，但4399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2023年，4399抢在「开箱子like」的风口下，打出了【菇勇者传说】（下称「菇勇者」）这张新王牌。

【菇勇者】作为一款放置类游戏，在玩法上更偏向轻松休闲，但在盈利能力上，它的表现却毫不逊色于其他热门大作。

在国内，2023年7月开始大推的【菇勇者】一度冲上微信小游戏畅销榜单TOP3，与【寻道大千】【咸鱼之王】等一众爆款同台竞技，争夺榜首宝座。

同年11月进军海外后，该游戏再次轻松斩获港澳台、日韩玩家青睐。据Sensor Tower统计，截至今年4月，【菇勇者】全球内购收入已经达到了2.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9.6亿元）。且AppMagic统计的数据显示，该游戏今年3月份的收入达3.93亿元，占4399海外手游业务总收入的86%，显然已经成为4399在海外创收的绝对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