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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读
关于「一滩水」还是「一摊水」的争论由来已久, 有人认为只能用「一摊水」,而不能用「一滩水」,原因就在于「滩」不能做量词。
近日因为中考作文题的材料中有「假如世界是一滩无形的水,每个人……」。「一滩水」能不能说又引起了争论。
「一滩水」还是「一摊水」, 关键在于「滩」和「摊」的用法,以及它们能不能与「水」搭配。
先说说「摊」。
「摊」是个多义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中列有7个义项,明确标记为「量」(量词)的有2个义项。
一是「用于摊开的糊状物」, 如「一摊血/鲜血/脓血」「一摊稀泥」「一摊稀饭」等,这里的「血/鲜血/脓血、稀泥、稀饭」等都是糊状物。糊状物是一种不像液体那样可以快速流动,也不像固体那样不能流动,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黏稠状态,典型糊状物如糨糊、稀饭、稀泥,糊状物有形但形状不稳定。
二是相当于「摊子」,作为量词的「摊子」用于事物, 如「一摊(摊子)事儿」「一大摊(摊子)杂事」等。「摊」作为量词还有别的用法,如用于概量,相当于「堆」,「一摊水果、一摊烂菜、一摊豆子、一摊狗屎、一摊灰烬、一摊意见」等。
从【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及举例来看,「摊」作为量词倒是不能用于纯粹的液体「水」,更不能用作「一摊无形的水」。 但「 摊」能不能作为量词用于纯粹液体的「水」呢? 【新华大字典】说「摊」可以「用于摊开的液体或糊状物」,如「一摊水、一摊鲜血、一摊稀泥」。 可见「一摊水」也可以说,实际语料中也不乏用例。 如:
(1)「当我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时,全身像被雨淋了似的,汗水顺着裤脚往下淌,地上汪了 一摊水 。」李凯军赛后回忆说。(【人民日报】2003年01月13日)
(2)红线说:「大人久经沙场,听见人马进寨就知道田承嗣来了,这大概不会有错。田老头不来还不好办,既来了,明天就要他把寨子交还,不然让他烂成 一摊水 。」(王小波【黑铁时代】)
(3)我说:往前走,往前走!前边是下雨积起的 一摊水 ,他要从水滩边绕,我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五富跌坐在了水滩里,水溅了一脸。(贾平凹【高兴】)
再说说「滩」。「滩」能不能用作量词呢?
「滩」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中有两个义项。
一是河、湖、海边水深时淹没、水浅时露出的地方,泛指河、湖、海边比岸低的地方,如河滩、海滩、滩地、盐滩等;
二是江河中水浅多石而水流很急的地方,如险滩。就「滩」的第二个义项来看,「滩」中有水,水中多石,水流很急,故曰激流险滩。 「滩」中有「水」而成「水滩」,名词「滩」可借用为量词而成为「一滩水」。
我们认为「一滩水」的「滩」就是借用「滩」的第二个义项,即借用名词「滩」为量词而成为「一滩水」。 「滩」作为量词的用法在诸多字典、词典中多未收录,如【现代汉语词典】就没有把「滩」标记为量词。
不过, 【汉语大词典】中说「滩」可用于在平面上成滩的东西, 举例为杨朔的【乱人坑】「正干着活,忽然就得了血伤寒,鼻子流出一大滩血」。可见,「滩」用作量词早已有之。
名词借为量词用,在汉语中是常见的用法。从实际语料来看,「一滩水」的用法也很常见,如:
(4)不知怎么,这个婴儿被他自己流出的眼泪腐蚀了。先被腐蚀的当然是他的眼睛,他的脸,于是他的脸变得非常狰狞可怖。最后,他终于化成了 一滩水 。(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5)为了证实这就是充满甲烷的冰晶体,一位科学家从这种冰块上取下一小块,用火柴点燃:冰雪般的东西开始燃烧,发出魔幻般淡红色的火焰,直至冰块变成了 一滩水 。(【人民日报】2000年08月18日)
(6)夏天,烈日当空,偌大的广场像一个大蒸笼,身穿柔姿纱、短裙短裤的游人尚汗流浃背,而国旗哨兵为了防止汗迹湿透外装影响哨兵的庄严美,在凡尔丁套服内再加穿线衣裤和衬衣,脚上还得捂上一双皮鞋,两小时站下来,汗水浸透了内衣,回到班里一拧,「哗——」就是 一滩水 。(【人民日报】1990年09月26日)
从作文材料「假如世界是一滩无形的水,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取水方式来认识这滩水……同时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取水’方式」和作文题「我也是个取水人」来看, 在「这滩水」「一滩无形的水」中「取水」,给人感觉是要在急流险滩中「取水」,倒也可以认为是大有深意的。
不过,「摊」和「滩」现代汉语中读音相通,字形相近,均为形声字,声旁一样,唯形旁不同, 从词源、词义、用法上看,两者确有不同,但用作量词时,两者时有交叉,「一tanX」时常混用,尤其用在液体、糊状物前, 如「一摊/滩血」「一摊/滩鲜血」「一摊/滩血块」「一摊/滩脓血」「一摊/滩泥」「一摊/滩烂泥」「一摊/滩稀泥」「一摊/滩油渍」「一摊/滩鼻涕」等等。
这是不是可以说作为量词的「摊」和「滩」的区别正在逐步中和呢,语言是变化的,变化的语言是活的语言,「变化」正是语言生命力的体现。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语言文字周报」
主编: 刘娟
编辑:蒋婷婷
校对: 李媛 毛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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