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快讯:我是标题党,梁军没有十万
◎ 作者:司马子上
◎ 编辑:司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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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位几天,李存勖就展示了他的政治手腕,让一些宿老刮目相看,其中就包括在潞州攻夹寨的周德威,李克用死后,局势陷入混乱,关于周德威有异心的谣言越传越凶。周德威作为一个军人,有自己的道德准则,对于深陷政治漩涡这种能让自己满门抄斩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但李存勖刚经历完自己叔叔想要杀掉自己并把他的妈妈送往汴梁这种人伦惨案,而且那次也是谣言四起,他不得不重视周德威谋反的消息,让周德威带军队回来。周德威能怎么办,日夜兼程从潞州赶回晋阳给老东家哭丧,哭得那叫一个惨,这下大家都放心了。
那边厢,朱温听说自己的宿敌死了差点没乐死,原本他因为潞州战事吃紧,再次犯兵家大忌,临阵以刘知俊换掉了李思安做潞州行营招讨使。刘知俊此人非常了得,打仗是一把好手。在做小校的时候就勇冠三军,手上拿着剑就敢跑到敌人中间开无双,凭借这一点他得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左开道指挥使(我个人推测右开道指挥使为华温琪),统御精锐兵马作战,当时人给了他一个一语双关的绰号: 「刘开道」。不过刘开道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在朱温对凤翔的攻略中,三战三捷,在美原之战中更是以区区五千逐个击破由杨崇本统领的五万凤翔大军,岐州成为了孤城。刘知俊此时在朱温的心中就如同救命稻草一样,对他大加赏赐,能给的都给了。
之前李克用还没死的时候,为了逼康怀英分兵,派了三路人马攻泽州、洺州和晋州,如果这三州都被收复,那在潞州城下的梁军就变成了一个突出部,随时都有可能被包抄围歼。朱温为了应对,调遣河中这种闲藩里的军队救援,又以李思安为潞州行营都统,号称八万军队,北上驰援,但周德威、李嗣源也不是吃素的,每天晚上都来夜袭潞州的夹寨,一个晚上能折腾十几次,让梁军 「疲于奔命」,损失的中高级军官高达四十多人,不过城楼上的士兵对着下面的夹寨也是无可奈何。这给朱温气得够呛,李思安本就没什么功劳,他也没啥可惜的,下令削夺他的所有官爵,发配本镇充军。朱温一看这下没办法了,很有可能李克用那老猴子是在诈死,不然这群老西怎么还如此斗志昂扬,有了收兵的念头,但又怕像之前围困晋阳一样被晋军追杀。为了把这件事办妥,已经身居九五的他直接离开了汴梁,车架幸泽州,以韩建为东都留守。韩建虽然和朱温曾经有过一些小矛盾,但现在朱温发现,我靠,韩建是个人才啊。你说他是个老粗,他却看过很多书,胸中墨水很足。你说他是书呆子,他知道怎么打仗;还明白田里的庄稼该怎么种。韩建得以从权力真空中走出来,当上了同平章事。
朱温到泽州以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和诸将说了,大家觉得来都来了,撤出去怎么给死掉的兄弟们交代,陛下稍安勿躁,朱温觉得有道理,就打消了退兵的念头。朱温估摸着潞州城被围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劝李嗣昭投降,他大概率是会同意的。李嗣昭接到劝降信差点没笑死,自己都姓李了还会理你这个王八蛋,把信烧毁,将使者斩首。朱温一看这架势,那就打吧,结果这时周德威恰好带着全军去晋阳给李存勖送定心丸。周德威和李存勖倒是花好月圆,潞州城上的李嗣昭可就惨了,他的军队已经在这待了许久,粮草也确实如朱温猜测的那样快吃完了,面对因为皇上亲临而士气高涨的梁军根本就抵挡不住,更何况统帅他们的还是猛男刘知俊,李嗣昭自己的脚踝都中了一箭,好在他不是阿喀琉斯,不是潞州就真没救了。为什么晋军虽然战斗力拉胯但还没崩掉呢?这就得追溯到李克用时期所定下的基本国策,那就是对沙陀骑兵不加以约束,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的纪律普遍很差,具体的例子就是李存信的骑兵践踏了魏博天地导致李克用丧失战略主动权。不过好的一面就是他们的忠诚度很高, 「城中士民饿死大半」也没有一个将校出城投降,所以虽然这次被刘知俊冲得很厉害,但人心尚在。但李嗣昭对周德威先行撤离一事耿耿于怀,这贼一定是去投降了!他心想。
当朱温得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接手了河东,而且他的基本盘非常不稳后就又放下心来,接受了刘知俊的建议,回到了汴梁掌控大局,以防李茂贞乘虚而入。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走,潞州的局势就迅速恶化。前河东监军张承业建议李存勖亲征潞州,朱温和刘知俊只知有先王而不知道您是个什么玩意,现在他们必然不料您能亲自前往,如果大王率精兵突袭,胜败可分 ! 李存勖和其他将领都有这个想法,商议已定,便把能用上的精锐部队都带上。五月初一,晋军来到三垂冈,大雾弥漫,梁军士兵还没起床,没有往四周派放哨的,李存勖让周德威攻西北角,李嗣源攻东北角,自己在后方督战。梁军听到喊杀声,因为大雾的原因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自相惊扰,晋军又到处敲锣打鼓,放火填坑,梁军彻底失去抵抗能力,一些反应过来的就全往南跑了,剩下的倒霉蛋就没能么幸运了。
根据死亡人数(万余)来看,我严重怀疑李思安带的援军绝对不可能有八万,顶多三万人,不然就是举国之力来攻了。这一仗,粉碎了以朱温为代表的反动派对潞州进行反动宣传的阴谋诡计,归功于李存勖同志,缴获了敌人的大量辎重和攻城器械,堆积如山。咳咳,话说周德威和李嗣昭这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很早就看不顺眼,就好比李存孝和李存信的关系 ,只不过在李克用的眼里,李存信始终不如李存孝,而周德威和李嗣昭却都是人才。因此在他临死时,他又对李存勖说了一段肺腑之言( byd 这老登怎么话这么多): 「 進通 (李嗣昭小名) 忠孝,吾愛之深。今不出重圍,豈德威不忘舊怨邪!汝為吾以此意諭之。若潞圍不解,吾死不瞑目。 」 (资治通鉴) 这哥们死不瞑目的事情是真的多。
在破潞州夹寨前,李存勖就把这话原原本本跟周德威讲了,周德威听后痛哭流涕,奋力攻寨。随后,周德威来到潞州城下,要李嗣昭出来,先王已经去世,新王已经把敌人打败啦!但李嗣昭因为之前援军无故撤走生周德威的气,现在看周德威来到城下,更加恼怒,心想他必定是降梁后过来骗我的,新账旧账一起算,当场就要射死他。好在身边的人急忙劝阻,李嗣昭才把弓箭收了回去。李嗣昭想了想,说: 「 你说新王驾到,能否让他屈尊降贵呢? 」 周德威一听也是这理,自己这一张嘴不管用,便把李存勖请到城下。李嗣昭看新王披麻戴孝,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哭得差点晕厥,城上的士兵看见此情此景无不落泪。从此,周德威和李嗣昭的关系和好如初,没有出现像李存孝那样的惨案。当夹寨失守的消息传到朱温的耳朵里时,他不禁惊呼: 「 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 」 (资治通鉴),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曹阿瞒。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李克用在战胜孟方立后,于三垂冈置酒庆贺,让伶人奏陆机的【百年歌】,高潮时,李克用想到自己即将到达生命的尽头,不禁感慨万千,抚摸李存勖的项背,说道: 「吾行老矣,此奇儿也,后二十年,其能代我战于此乎!」(这后半段绝对是司马光瞎逼逼,但说了很多期许的话是绝对的)
结果现在,也是在三垂冈,李存勖大破梁军夹寨,三垂冈又成为了晋人崛起的见证之地。这恐怕就是历史的浪漫之处吧。
让我们用鄙人的两首打油诗结尾:
莫说田横多少客,几人唱得【载驱】歌?
可怜此子当年勇,弦断还寻汶水波。
又
伶人不奏百年歌,晋王别酒可奈何。
黑海尚流游子血,巴黎同见雾中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