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文坛,有一位作家,被誉为「时代的书记员」、「民众的代言人」。
他用文字记录时代变迁,用知识分子的良知与道义,悲悯着底层小人物的命运。
他当过知青,上过大学,做过编辑,阅历丰富,著作等身,创作的多部作品被改编成电视剧,播出时万人空巷,获奖无数。
他就是凭借长篇小说【人世间】,获得茅盾文学奖的梁晓声。
在谈及【人世间】的创作时,梁晓声坦言:
目不识丁的母亲,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
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每晚临睡前都会给梁晓声讲故事;食不果腹的岁月,母亲借钱也要给梁晓声买书看。
对母亲的感激与敬重,梁晓声早就倾吐在了小说【母亲】里。
作品里,母亲的坚韧善良,读来令人动容;其他女性面对苦难时的抉择,同样震撼心灵。
有人遭遇一时的逆境,就怨天尤人,郁郁寡欢;有人一生泡在苦水里,却逆水撑船,一步步走向新生;
无常的生活中,什么才是对抗苦难最好的办法?
如果你也有此困惑,梁晓声的【母亲】,或许可以给你答案。
巴尔扎克说:「人生到处是真苦难,假欢喜。」
永失至亲的痛楚,突遭变故的仓惶,艰难谋生的不易,这些梁晓声的母亲都曾亲历。
梁晓声的母亲出身于东北农村,母亲一家十口如同奔波的蝼蚁,被贫困鞭挞得愁眉不展。
某一年闹天花,母亲兄弟姐妹八个,只有三个捡回命来。
第二年闹土匪,躲在枯井里的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土匪打死,房子被土匪烧掉。
侥幸活到成年,嫁给父亲,母亲的余生也是和贫困拴在一起。
因为父亲常年驻扎大西北,抚育五个孩子的重担,便落在母亲一人身上。
除了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母亲还要四处打零工补贴家用。
她在铁路工厂做过临时工,搬石运铁,卸煤翻砂。活重,危险性大,母亲身上经常有被铁水烫伤、铸件砸伤的疤痕,衣服上也是被铁水烧出的一片片洞。
衣物粘连着溃烂的皮肤,每扬一次铁掀,每直一次腰,撕扯的痛感让母亲的头皮都震颤起来。
可母亲只是咬着牙,埋下头,继续出卖一个底层女人廉价的劳动力。
被铁路工厂辞退后,母亲在一个街道鞋厂上班。
厂房阴暗,每个缝纫机上方都吊着一个瓦数很高的灯泡。
母亲每天十几个小时坐在灯泡的强光下熬,到了晚年,眼睛几乎失明。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母亲也没办法休息。
她拿起扫把,清扫那个四壁落灰、顶棚落土的家;转身又伏在灶头,为孩子们熬好第二天要吃的高粱米粥;
好不容易坐在床沿歇口气,母亲又拿起针线缝衣补裤,常常累得肩靠着墙,头垂于胸,补物在手就睡着了。
每到新年,母亲更是几乎整夜不睡觉。
她裁剪布料,浆洗旧衣,希望她穷苦的孩子,即使穿不上新衣服,也要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
贫苦的生活,没有将母亲变成懊丧的女人。
母亲就像一头受锤的牛,挑起了赚钱养家、照顾孩子的重担。
埃莱娜·费兰特说:「所有女性都不容易,她们的每一天都在巨大的艰辛中结束。」
多少像梁晓声母亲一样的中国女性,她们柔弱的肩膀上,一头挑着事业,一头担着家庭。
在外面,她们是卑微的打工人,为了kpi拼尽全力;
回到家,她们是忙碌的保姆,围着一家老小转个不停。
她们也想诗酒趁年华,轻煮时光慢煮茶。
但年老多病的高堂,嗷嗷待哺的孩子,堆积如山的家务,捉襟见肘的生活,让她们没有三头六臂,却活成了超人;不是百变金刚,却有各种身份!
人活一世,没有谁是不苦的。
在遍地狼藉中负重前行,是大多数女人的宿命。
如果说梁晓声的母亲是用忍,来对抗生命的磨难。
那书中同为女性的彩凤,就是不满命运刁难,强硬地和命运正面对抗。
因为母亲早逝,彩凤被后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从小被当奴仆使唤,辱骂鞭打更是家常便饭。
忍受不了虐待的彩凤,带着同乡芊子离家出走。
两人辗转来到大城市,打算在劳务市场谋条生路。
不料,却被伪装成高薪招工的人贩子盯上。
就在两人坐上汽车,前往工厂的路上,芊子被以4000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个40多岁的瘸腿男人。
彩凤则在逃跑途中,落入另一个虎穴,人贩子哑巴的手中。
彩凤自责,更憎恨命运,她不甘心一辈子被锁在深山之中,她要逃出去,救出芊子。
为了卸下脚上的铁链,彩凤主动委身哑巴,为哑巴洗衣做饭,表现得乖巧而顺从。
为了挣快钱赎出芊子,彩凤竟伙同哑巴,走上了贩卖孩子的歧途。
她伪装成育儿嫂,穿行于劳务市场,四处寻找主顾。
因为不在乎薪水多少,彩凤很快就被人雇回了家。
雇主跟前,彩凤耐心地陪孩子玩耍,为孩子擦洗,哄孩子入睡,像母亲般体贴入微。
等完全取得雇主的信任后,彩凤便偷抱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联系好买家,紧紧攥着卖孩子得来的钱,马不停蹄地奔往下一个劳务市场,狩猎下一个需要育儿嫂的人家。
就这样,彩凤一次次地故技重施,表面上勤恳本分,等雇主卸下心防,便偷走孩子,卖去远方。
就在彩凤偷走第四个孩子,打算收手时,她种下的恶因,终于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一个雨夜,得手的彩凤,抱着正发烧的幼儿在火车站张望,却没能等到前来接应的哑巴。
回到家后,彩凤想给孩子拔火罐降温,却误将孩子细嫩的胸口烫起一阵烟,痛得孩子大叫。
彩凤害怕孩子的哭声被人听见,便紧紧捂住孩子的口鼻,不幸致孩子窒息而亡。
手染鲜血的彩凤,仓惶地埋葬了孩子,以为就能掩盖罪行。
殊不知,电视里、广播里,铺天盖地都是她的通缉令。
彩凤绝望又恐惧,她疯似地向山下跑,却被牵着猎犬的警察,持着叉棍的村民逼至山顶,最终束手就擒。
彩凤的悲剧,有命运捉弄的成分在,但更大的原因,是她执迷不悟,强行对抗现实造成的。
面对被拐卖的劫难,她不是走正途,救自己于苦海。而是拖更多无辜的家庭下水,做自己的垫脚石。
被判死刑,不过是她罪有应得。
智者有云:「人生有三件事无法避免,一是苦难,二是邪恶,三是人生的终点。」
经历越多,你越会发现:
世间之事,常常事与愿违;平凡众生,总有无能为力。
面对厄运,如若用怨恨对抗所处的环境,用报复回击命运的不公,只会火上浇油,让人生陷入更深的绝望。
我们不能完全听天由命,但也不能强硬地和命运对抗。
接受天命无常,承认人力有限,保全自己,着手改变。
如此,才能摆脱命运的钳制,逆转人生,寻得出路。
余华曾说:
活着是一种过程,生命只是活着,无论幸福或者不幸,都需要我们去经历,去面对。活着,生命才有意义。
梁晓声的母亲就是在坚韧的活着中,让困苦的生活焕发了生机。
三年自然灾害,没有果腹之物,母亲就爬到榆树上撸榆钱儿,嫩嫩的榆钱儿拌上豆面,和了盐,就是好吃的蒸食。
榆钱儿长大了,母亲摘下榆树叶,做成绿汪汪的「小豆腐」,或是滑溜溜的榆叶汤。
连树叶也摘不到了,母亲就带回来狗尾巴草,编成毛茸茸的小狗、小猫,慰藉每日眼巴巴盼望她下班的,孤苦伶仃的孩子们。
生活压在母亲身上的,是山一样沉重的负担,但乐观的母亲,却用强大的韧性,熨平了所有苦难。
和母亲一样苦中作乐的,还有梁晓声的小姨。
小姨是梁晓声母亲从铁路工厂里领回来的女工,在搬来梁晓声家之前,小姨每晚都在火车站过夜。
而梁晓声家也不过是城中一个待拆的房子,被建筑废料围困的孤岛。
小姨来到家里后,找来彩画,贴满了落灰的墙壁;
买来杀虫剂,消灭了让全家整夜不能安睡的臭虫;
搭了厕所,让五个孩子变得讲卫生、爱干净。
小姨还带领五个孩子,平整了门前的大块建筑垃圾。
她把废弃的荒地翻成一畦畦菜地,撒上老家寄来的菜籽、花籽。
不消几个月,一座座发臭的垃圾堆,变成一垄垄绿色的山冈。
绿的果,黄的花,吸引了蝴蝶和蜻蜓,也引来了铁丝厂里的女工们。
她们惊异,高楼后边的破土屋里,竟会有人生活得如此有情有趣。
而小姨却笑笑:「人活着嘛,就得想着法儿让自己活得舒畅!」
哪怕生活困苦异常,母亲和小姨都能苦中掘乐,让生活处处明朗。
行走在这世间,谁没有经历异常艰难的时光?
生活的困窘,工作的压力,情感的失意,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
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可是,吃了苦就怨声载道,句句消极,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无力感和宿命感。
反之,熬得住当下的苦,才能在苦涩中咂摸出一丝甘甜,支撑人继续活下去。
就像毕淑敏说的:「即使是一块苦胆泡过的黄连,长久的咀嚼,也会使它的苦涩慢慢淡下去。」
与苦难握手言欢,在满目疮痍的日子里,采撷乐趣;将他人眼中的苟且,活成自己的诗和远方。
作家波伏娃笔下有这么一段对话:
「您真爱生活?」
「是的,我爱生活。」
「您从不曾有过痛苦?」
「有过几次。但是痛苦本身也是生活。」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在苦难中跋涉。
生离死别是,负重前行是,郁郁不得志是,为碎银几两奔波劳碌也是。
但生命的强大就在于,人能在苦难中濒临崩溃,更能在苦难中长出坚实的铠甲。
倘若困苦无法避免,与之和解或许就是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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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历经苦难,依旧勇敢地面对生活;放下怨怼,收获人生最大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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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解读: 苏轼 【定风波】
作者 | 孙静,阅读沉淀,写作成长。
主播 | 亚楠,电台主播。
图片 | 视觉中国,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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