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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的衰亡,从其宿敌上杉家的衰亡开始|文史宴

2024-05-12历史

文/北条早苗

之前我们发了「武田家的崛起」专题,链接如下,今天开始我们推送「武田家的衰亡」专题,讲述武田信玄死后,才具并不平庸的武田胜赖如何将武田家带进灭亡的深渊。武田家衰亡的第一步,是因为没有支持上杉谦信收养的北条氏康之子上杉景虎,导致与北条家的同盟破裂,随后发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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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专题:

武田胜赖的纵横捭阖

天正四年(1576年)二月,足利义昭与织田信长的和谈失败,不得不流亡毛利家。由于此时的毛利家和织田家还是盟友,因此毛利辉元不敢将足利义昭接到根据地安艺国,而是安排其在备后国的鞆住下。

不过,此时的毛利家与织田家早已是面和心不和,随着织田家向西国扩张,两家的边境越来越接近,许多西国的国人们也分别以织田家和毛利家为后盾展开了合战。

三月七日,武田胜赖派遣使者前往北陆,向一向一揆传达了自己即将再次出阵三河国、尾张国和美浓国的消息,希望一向一揆不要屈服于织田信长。

五月,毛利辉元在与家老们商议之后,决定与织田家断交。六月十二日,足利义昭给武田、上杉、北条三家送去御内书,命令三家和谈,之后共同上洛讨伐织田家。

随着毛利家在七月十三日于木津川海战中大胜织田家,反织田势力士气大振,武田胜赖也给足利义昭和毛利辉元送来使者,希望能够与毛利家缔结同盟。

毛利水军开启了织田包围网的高潮

九月,武田家与毛利家缔结了「甲艺同盟」,武田胜赖还请求毛利辉元与大友宗麟和谈,这样就能够全力对付织田家了。

另外一方面,上杉谦信也在同年与一向一揆和谈,加贺一向一揆悉数加入上杉军麾下,接受上杉谦信的指挥。武田、上杉、毛利、一向一揆结成了新的「信长包围网」。

为了更好地与织田家对战,武田胜赖还强化了与北条家的联系。

自从武田信玄的女儿、北条氏政的正室夫人黄梅院殿在永禄十二年(1569年)病逝以后,武田家与北条家就失去了同盟之间的纽带。

在【甲阳军鉴】的记载中,春日虎纲(即游戏中的高坂昌信)建议让正室夫人早逝的武田胜赖迎娶北条氏政的妹妹为妻,通过缔结姻亲关系来强化与北条家的同盟。

天正五年(1577年)正月二十二日,十四岁的桂林院殿在侍女和家臣们的护卫下进入甲府,与武田胜赖举行了婚礼。据说春日虎纲在婚礼之后,高兴地对旁人说到:「自从长筱败仗以来,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德川与武田在远江、骏河拉锯战

自从长筱合战以后,德川家的势力不断地朝远江国东部、骏河国扩张,犬居城、樽山城都落入了德川家的手中,威胁到了武田家在大井川一带的领地。

在大井川的上游部分,有着一股由田代、上田、药泽、中野、岩崎、上坂本、小河内七个村落缔结成的「井川一揆」,武田家正是依靠着「井川一揆」的势力防御着德川家对当地的进攻。

天正五年(1577年)正月,武田胜赖担心高天神城城主小笠原信兴(即小笠原氏助)会再次叛变,因此将小笠原信兴给转封至了骏河国。

高天神城是武田家在东远江的最大据点,一旦高天神城失陷,那么远江国就将不保,同时骏河国也会受到威胁。作为替代,武田胜赖派遣原今川家的旧臣冈部元信进入了高天神城防守。

冈部元信的一族在武田水军中出任着重要的职位,例如长筱合战中战死的土屋贞纲便是冈部一族出身,因此作为冈部氏总领的冈部元信十分受到武田胜赖的信任。

五月,德川家康命令家臣安部元贞、安部信胜父子进入樽山城攻略井川地区,德川军曾多次对井川一带发起攻击,但是都被占有地利之便的井川一揆给击退了。

进入樽山城之后的安部元贞决定从内部瓦解井川一揆,将井川一揆中的领导者之一七郎左卫门、市之丞拉拢到了己方。随后,安部元贞便派遣使者前往浜松城向德川家康报告此事。

没想到,这名传令的使者在前往浜松城途中留宿时,不小心将这件事透露给了一个流浪的和尚,结果被这个和尚举报给了江尻城城代穴山信君,导致七郎左卫门、市之丞被武田家逮捕处死。

闰七月五日,武田胜赖在领内颁布了著名的三条军役,除了要重视铁炮、武具、兵员以外,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改变了武田信玄时代以来的军役制度。

在武田信玄时代,武田家为了保证军队的忠诚度与战斗力,武田信玄将领民们分为「军役众」和「总百姓」,其中「军役众」需要参军打仗,作为酬劳他们可以免除部分或全部的税赋和徭役,「总百姓」则可以不参军打仗,但是需要承担正常的税赋和徭役。

武田胜赖的这次改制,规定领内不论贵贱,只要是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便需要在战争时随军出征二十日,在二十日之后方才可以离开军队返回家中。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长筱合战后的武田家面对着非常严重的兵员匮乏的现象。

九月,武田家的小长谷城守将三浦元久对樽山城发起攻击,在安部元贞父子的抵抗之下,武田军败北。另外,失去了根据地犬居城的天野藤秀也利用自己对犬居谷一带的熟悉,不断地与德川家展开游击战,给德川家康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可是,尽管三浦元久、天野藤秀等人在远江国顽强地与德川家作战, 武田家在远江国、骏河国的颓势已是无法避免。

十一月,武田胜赖派遣郡内国人加藤信景进入小长谷城协助防守,加藤信景是武田一族出身,乃是武田信虎的弟弟胜沼信友的儿子,后来被送入郡内上野原城成为加藤景忠的养子。

面对德川家康凌厉的攻势,武田胜赖对境目地区的国人的忠诚度并不放心,只得将信赖的重臣与一门众派往前线,希望能够抵挡得住德川家的扩张。

上杉家的继承人

天正六年(1578年)三月十三日,上杉谦信在越后国春日山城病逝,由于谦信死得突然,没有留下遗言让谁继承家业,因此其养子上杉景胜在实家上田长尾家的家臣们的拥戴下进入了春日山城的本丸,以上杉家家督身份开始发号施令。

在目前的学界中,对上杉谦信的继承人一般有三种看法:

其一是景胜说,也就是说上杉谦信想要立上杉景胜为继承人。其二为景虎说,说上杉谦信想立上杉景虎为继承人。其三便是景胜、景虎并立说,上杉谦信想立上杉景胜为越后国国主,而上杉景虎则继承山内上杉家、关东管领。

江户时代的米泽藩为了确立上杉景胜的正统地位,在【上杉家御年谱】中记载到,当上杉谦信病入膏肓时,重臣直江景纲的后室夫人曾在谦信的床头询问是否将家督传给上杉景胜,无法说话的上杉谦信点了点头,因此家臣们便拥戴上杉景胜为继承人,这也成为了景胜说的有力证据之一。

可是,【上杉家御年谱】毕竟是米泽藩的作品,其间美化上杉景胜的内容数不胜数,在争夺家督这种大事上自然需要慎言,因此可信度大打折扣。

近年来,景虎说的支持者变得越来越多,其有力证据便是上杉景虎先于上杉景胜获得了「上杉」的苗字,并且还得到了上杉谦信的旧名「景虎」。

在【天正三年上杉氏军役帐】中,上杉景胜位列军役帐名单中,但是却看不到上杉景虎的影子,此举表明上杉景虎在上杉家并不需要承担军役,而是以颁布军役的形象示人。

除此以外,上杉谦信多次南下关东均未携带上杉景胜出阵,但是却两次带着上杉景虎出阵,说明这是在给上杉景虎继承家督铺路。

景胜、景虎并立说的说法呼声其实也不低,毕竟这种说法两边都不得罪。上杉谦信想要让上杉景胜继承「弹正少弼」的官位和越后国国主的地位,因为 有着上田长尾家支持的上杉景胜能够更好地统领越后国。

相对来说, 上杉景虎在越后国没有根基,但是在关东却有着实家北条家的支持(大司马按:上杉景虎本为北条氏康第七子), 因此上杉谦信让上杉景虎继承山内上杉家的领地和关东管领的职役,让上杉景胜成为上杉景虎的下属,这样既不会分裂上杉家,也不会因此得罪北条家。

上杉景虎有北条家和关东管领家撑腰

不过,目前上述的三种见解都为推论,究竟上杉谦信想要立哪个养子为继承人,恐怕得需要更多的史料来证明了。

御馆之乱的真相

在【北越军记】的记载中,上杉景胜在三月二十四日抢先进入了春日山城的本丸中,上田长尾家的家臣们迅速占领了本丸的各个出入口,阻止上杉景虎进入本丸。

而占据二之丸的上杉景虎则命令家臣们用弓箭、铁炮与本丸对射。五月三日,上杉景虎前往前关东管领上杉宪政的住所中商谈,在得到了继承家督的许可以后,对春日山城本丸发起攻击。

另外,在【越后古实闻书】的记载中,上杉景胜曾命令安田显元在上杉景虎进入春日山城时将其刺杀。然而当时上杉景胜的母亲仙洞院正在上杉景虎的住处(上杉景虎迎娶了上杉景胜的妹妹),因而景胜给仙洞院送去了密信,让母亲尽快离开。

仙洞院收到密信之后十分惊讶,为了保住女婿的性命将上杉景胜的计划告知了上杉景虎,这才使得上杉景虎逃过一劫。

然而,从当时的史料中来看,在上杉谦信去世的三月至五月期间,并没有发现春日山城内有发生合战的记录。

如果此时上杉家内真的因为争夺家督之位大打出手,上杉景胜和上杉景虎为了拉拢上杉家诸将的文书早就漫天飞了。

因此,上杉景胜和上杉景虎在谦信死后立即展开斗争的记载,很可能都是后世的人们进行艺术加工得出的。

那么,御馆之乱的真正原因如何呢?实际上, 御馆之乱的起因,乃是上杉景胜与三条城城主神余亲纲的对立。

三条城位于越后国中部的蒲原郡,与会津芦名家的领地十分接近。在上杉谦信去世后的三月二十八日,有传言说神余亲纲在向领内的家臣征收人质,这是想要谋反的行为。

而神余亲纲的解释则是因为上杉谦信的去世,导致领内人心不稳,自己是为了稳定局面才征收人质的。

四月三日,上杉景胜给芦名盛氏去信,表示自己已经继承了上杉家,希望能够一改从前的关系与芦名家交好。

然而芦名盛氏却没有答应上杉景胜的请求,而是对越后国发起了攻击,尽管上杉景胜在四月十六日击败了芦名军,但是他却始终怀疑芦名家的这次进攻与神余亲纲有关。

神余亲纲所领的三条城附近有许多前关东管领上杉宪政的领地,为了保障三条领的安定,上杉宪政开始作为中介为上杉景胜与神余亲纲的和谈而奔走。

然而,上杉景胜给神余亲纲开出了十分苛刻的条件,导致两家的和谈一直没有进展。五月一日,上杉景胜宣布神余亲纲谋反,准备举兵讨伐神余家。

上杉景胜的强硬姿态引起了许多越后国国人的反感,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神余亲纲。

此外由于上杉景胜不给面子,负责中介调解的上杉宪政、山本寺定长、上杉景信(古志长尾家)等人也都站到了神余亲纲的一方。

四月下旬,栃尾城城主本庄秀纲举兵加入了神余亲纲一方,对直江信纲的居城与板城发起了攻击。

可以看出, 「御馆之乱」的前期战争并非是因争夺上杉家家督之位爆发的,而是上杉景胜想要强化家督的权力,从而施行铁腕政治,最终导致国人们掀起叛乱,反抗上杉景胜的统治的战争。

上杉景胜真的有这么莽

上杉景胜既是上杉谦信的继承人,同时又是上田长尾家的领导者,在上杉景胜继嗣以后,上田长尾家想要趁机扩大影响力,这才引起了上杉家旧臣的反扑。

四月下旬,反景胜的国人们想要拥立一位新家督取代上杉景胜,在上杉宪政的邀请之下,上杉景虎秘密成为了反景胜派的共主。

上杉景虎本就有着强大的北条家作为后盾,如今又得到了上杉家内反景胜派家臣的支持,因此许多上野国的国人们纷纷动摇,开始与反景胜派联系。

五月六日,上杉景胜听闻上野国厩桥城守将北条高广与反景胜派内通,在春日山城内杀死了北条高广一族的北条高定及其子北条助五郎。

五月十三日,上杉景虎带着妻子以及家臣们偷偷离开了春日山城,进入了上杉宪政隐居的御馆之中,正式与上杉景胜决裂。

令人意外的是,在上杉景虎离开之际,许多春日山城的守军竟然都追随景虎而去,导致春日山城的守军兵力严重不足。

十六日上午,春日山城下的三条町的奉行东条佐渡守与上杉景虎内通,在春日山城的城下町纵火,烧毁了三千多间房屋。

此外信越边境上的鲛尾城城将堀江宗亲、饭山城城将桃井义孝、本田石见守等相继进入了御馆,上杉景虎方占据了上风。

五月十七日,上杉景虎率军对春日山城发起猛攻,然而因为上田众的顽强抵抗,上杉景虎在损失了大将桃井义孝之后败退。

尽管上杉景胜取得了春日山城合战的胜利,但是此时的局势对他依旧十分不乐观,除了芦名盛氏给上杉景虎派来援军以外, 北条氏政、武田胜赖等上杉景虎的亲戚与盟友也正在摩拳擦掌,直奔越后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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