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並不會一帆風順,然而婁乃鳴總能大笑,就在那爽朗笑聲裏,飽含著一種人生智慧。 無論是對愛人、朋友還是事業,要大膽地表達,盡情地表達,去創造出一個充滿生機的新世界。
富書作者:子曰 (富叔團隊)
來源:富蘭庫林讀書俱樂部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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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前,春節晚會的排練廳裏,演員郭達驚訝地發現:今天不太對勁兒,缺少了那熟悉的大笑,一向早到的導演怎麽沒在?
次日訊息傳來,導演被查出罹患了乳癌,眾人都不敢相信,那個總是勁頭滿滿的「 婁爺 」竟會生病。
郭達匆匆趕去病房,心情先是一松,導演正在和醫生調侃,他想一定是訊息被誇大了。
可他離開病房後向醫生一落實,這心又懸了起來,病情遠比之前想象的還嚴重。
穿刺檢查後確診是 乳癌 ,已經屬於 中晚期 。
這位導演,就是 婁乃鳴 。
她是全總文工團的團長,因在喜劇導演上才華斐然,受央視特別邀請,自1994年,開始擔任春晚相聲、小品節目總導演。
1995年,她執導並參演的【楊白勞與黃世仁】,成為央視春晚的經典。
(婁乃鳴執導並出演小品【楊白勞與黃世仁】)
此後,春晚的籌備組裏,婁乃鳴都在為億萬觀眾的「年味」而忙碌。
不想, 突然查出的癌癥如疾風暴雨般襲來,讓終日忙於事業的她猝不及防。
1951年,婁乃鳴出生在北京的一個戲劇之家 ,父親是京劇大師荀慧生先生的琴師,當時在戲曲界很有名。
自小耳濡目染,她三歲時就泡戲院、看演出,自幼就對舞台有種癡迷。
中學時,在宣傳隊裏,大夥排演京劇【紅燈記】,女孩們爭相出演李鐵梅之類的女一號、女二號,最後剩下個老奶奶無人問津。
婁乃鳴挺身而出,接下了老奶奶的角色,結果在演第二場的時候,她聲情並茂,把看戲的老鄉們感動得落了淚。
至此不要緊, 她的少女時代,在【年輕一代】【邊疆之苗】等大劇小戲中,都以「實力奶奶」威名遠揚。
1966年,婁乃鳴中學畢業。她選擇了自己喜愛的職業,進入廣東省話劇院,成為了一名話劇演員。
在這裏,她實作了「奶奶」角色的突破,在【浮士德】裏,扮演了男性大反派:魔鬼梅菲斯特。
國家恢復高考後,婁乃鳴求學之心迅速升騰,她不忘在繁重的演出任務之余,擠出分分秒秒來復習功課。
功夫不負有心人,1979年, 婁乃鳴 如願考入了中央戲劇學院。
由於沒有演員專業,她就選擇了導演系,成為當年在全國僅僅錄取的「18羅漢」之一。
在大學校園裏,她寫指令碼排演時「點子多」,與人日常相處時又仗義,同學們愛稱她為「婁爺」。
她會朗聲應和,還笑稱「那是因為咱長得有那個派」。
1984年畢業後,成績優異的婁乃鳴順利進入了全總文工話劇團,從這裏開始,她的導演才華蓬勃噴發。
同年,婁乃鳴首次執導的話劇【雙人浪漫曲】就一鳴驚人,摘得全國首屆「烏金獎」一等獎;
1985年, 她被選為首都「86春節聯歡晚會」的導演 ,獲得中央電視台首屆「星光杯」一等獎;
她同期執導的話劇【初戀時,我們不懂愛情】轟動一時。後來,還被搬上了熒幕,80年代紅遍全國。
1988年,婁乃鳴獲得了首屆話劇金獅獎「優秀導演獎」。
次年,執導的話劇【唐明皇與楊貴妃】獲得了海河藝術節「演出一等獎」,個人則拿到了「優秀導演獎」。
婁乃鳴能夠記住每一個角色的台詞,遇到演員卡殼時,她總是很幽默地去提點敲打,這令大家紛紛抖擻起精神。
資深的老演員,對她細致入微的洞察力感到敬佩,而經驗不足的演員,又能被她啟發性的語氣所鼓勵,拍戲的過程相當融洽。
隨著佳作頻出,她在事業中高歌猛進, 年紀輕輕,也已在話劇團副團長、影視中心主任的位置上任職了多年。
可父母還是很為她操心。
婁乃鳴醉心於工作,婚姻大事遲遲沒有著落。
轉眼就成了「大齡」青年,她擡頭一看四周,同學家的孩子都開始上學了。
別看她外表豪邁,婁乃鳴有顆熱烈跳動的「女人心」,對愛情、婚姻和子女充滿期待。
愛情的腳步有些遲緩,仍悄然而至。
屬於婁乃鳴的浪漫,恰恰應了那首詞: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舞蹈演員 孫文舉 闖入了婁乃鳴的視線,兩人同在文工團多年但並不相識,是工作上的偶然合作,讓兩人逐漸熟悉,進而相知。
雙方父母卻不約而同地強烈反對,因為孫文舉比婁乃鳴小了7歲。老人家都擔心是孩子們的一時沖動,考慮得不夠周全。
旁人的閑言碎語也從四面八方飄來,有人調侃婁乃鳴「老牛吃嫩草」,還有人暗諷孫文舉「借機上位」。
壓力面前,兩人的心反而越貼越近。
婁乃鳴對孫文舉說:「我必須告訴你,我一旦嫁給你,我絕不會跟你離婚,你跟我離也不行。」
孫文舉當即拉著她,去找父母亮明了態度。
做通了家長工作後,兩人舉辦了隆重的婚禮,對外大大方方宣告他們的誓言。
生活中的婁乃鳴,一半成熟,一半糊塗。
家中的大事小事,她總沖向前,搶著擔當,極力想護好家人,可另一方面,又是一個「馬大哈」。
就在忙著籌備一個重要國際服裝節時,盯著現場的婁乃鳴總感到反胃,就跟母親念叨,想是自己吃壞了肚子。
母親好笑說:「傻孩子,是懷孕了吧?」
到醫院一檢查,都已經5個月了。醫生將夫婦倆狠狠地批評了一頓,沒見過這樣的高齡孕婦,太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孫文舉不禁自責,當時又聽到婁乃鳴和他說:「傍晚五點到十點你別離開我,這段時間我特想家。」
他發現,妻子是這般需要自己的臂膀,自己必須「變」。
他要變得更用心,去照顧好妻子和即將到來的孩子。
婚後第二年,他們迎來可愛的女兒,取名格格。
成為母親後,婁乃鳴對生活的美好有了更感性的體驗與展現。她不僅在話劇界受到推崇,央視又向她遞來橄欖枝。
1994年,婁乃鳴受邀參與執導了央視春晚,那一屆,湧現了【越洋電話】【八哥來信】【大變活人】等小品。
由於這次的卓越表現,她成為數年春晚小品導演的不二之選。
她幽默、詼諧的語言風格也廣受註目,央視經典欄目【實話實說】最早設定是一對主持,就是由崔永元與婁乃鳴搭檔。
但不久,文工團裏的一次民選,將婁乃鳴送上了總團副團長的位置。
她只好辭去主持工作,將更多精力投入到管理之中,這一個國家級大團,上上下下的民生工作著實需要操勞。
婁乃鳴愈發忙碌,一大早起來,常常隨手抄起丈夫的衣服套上,再撈起孫文舉沖泡好的一大瓶子咖啡,就匆匆趕往單位。
到中午一點鐘左右才能吃上盒飯,剛端上,就有人來,如此反復,吃不好一頓飯是常態。
曾有小師妹提醒她,這不是一個女人該過的生活,當時婁乃鳴還不以為然。
工作上遇到再大的壓力,她也絕不帶到家裏。
在家休息時,婁乃鳴更愛向女兒「討要」擁抱,還會給孫文舉端上洗腳水,逗著他說話。
孫文舉常提醒妻子要關註身體,可婁乃鳴嘴上答應,一忙起來,就拋之腦後。
1999年年尾,為春晚彩排加班至淩晨, 婁乃鳴淋浴時,發現乳房有個鮑魚大的硬塊,倒也不痛不癢,隨口就和丈夫念叨了下 。
孫文舉沒說什麽,起身抓起衣服,就趕往醫院去排隊掛號,然後拉著還不大情願的妻子去進行檢查。
當即醫生安排了穿刺活檢,不到48小時,就確診是 乳癌中晚期 。
孫文舉心中狠狠痛罵了自己,怎麽就沒能早些察覺?
婁乃鳴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病情的嚴重性,回過神時瞬間破防,她哭著大喊:「為什麽會是我?」
手術需要盡快實施,已經平復心態的婁乃鳴逐漸放松了,她甚至感到手術室裏暖暖的,有種好聞的陽光味道。
可孫文舉緊張得雙手發抖,在手術單需要家屬簽字時,醫生一催促,他四處找筆,急得滿頭大汗,楞是看不到近在手邊的筆。
手術是成功的,但術後需要化療 。
為了能夠減少化療的副作用,孫文舉每天自制蔬菜汁,要做五次,好讓婁乃鳴能盡可能多地攝入營養與水分。
一天深夜,不忍心喊醒丈夫的婁乃鳴,在洗手間的鏡子裏看到了自己,腦子轟然一震。
婁乃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鏡中的自己無比憔悴,仿佛老了十幾歲。
看著病床旁蜷縮的丈夫,她不禁自語:「你為什麽不幹脆趁著我手術之時,就離開我,一走了之呢?」
病魔雖然兇狠,婁乃鳴並非獨自面對,為了丈夫和女兒,還有年邁的父母,她絕不當逃兵。
只要是丈夫端上來的,她強打精神往下吞咽,吐了,就緩一緩,再接著來……
這固然是種折磨,但只有獲得更多的營養、更多的補給,才能對抗疾病的侵犯,將自己從死亡線上拉回。
需要住院治療的時間很長,夫婦倆向單位請了假,又為剛剛上完幼稚園,即將進入小學的女兒選擇了寄宿學校。
孫文舉將醫院的單間病房改成了「家」,他日夜陪護妻子,女兒到了周末與節假日,也都過來陪伴母親。
彼時的朋友們時常前來探望,成方圓會給婁乃鳴讀笑話,而蔡明發起了專項募集。
婁乃鳴珍藏有一本手冊,裏面有25頁,每一頁都是手寫的祝福語,落款有常貴田、黃宏、侯耀文、郭達、蔡明、牛群……
探望前,朋友們都是奔著安慰婁乃鳴而來,但往往幾句話下來,就反而被她感染,病房裏常會笑聲不斷。
這令牛群不禁感慨:「原來真能有人讓病魔笑岔了氣,婁導這人,我服了。」
住院10個月後,到了2000年的秋末,婁乃鳴可以出院了。
醫生和家人都勸她辭去春晚導演,萬眾期望之下,「逗全國人民一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連哄帶磨,婁乃鳴說服了家人,出現在了春晚的節目籌備組,帶著標誌性的朗聲大笑,穿著亮色的衣服。
從1994年至2006年,婁乃鳴克服了病情的影響,負責了整整12年的央視春晚小品。
在影視業的強勢崛起與時代的快節奏下,舞台劇,這一與觀眾距離最近的鮮活藝術,出現了萎縮的態勢。
婁乃鳴開始從更多的維度去探索。
她接連推出 【閑人馬大姐】【體育人家】【圈內圈外】 等電視情景喜劇,受到觀眾的普遍好評。
2006年,她又聯手戴鵬飛排演了小劇場話劇 【新同居,blog】 ,呼喚更多的年輕觀眾走進舞台。
她鼓勵並點撥演員馬麗,要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表達出來與導演溝通。 這讓正處在迷茫期的馬麗豁然開朗,實作爆發:
「我們每天瘋狂排練,但都不想休息。為什麽,因為這個戲,這個導演,太牛了!」
該劇出演時,謝幕長達12分鐘,掌聲13次,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
就在春晚舞台上、電視情景喜劇裏與話劇劇場中,婁乃鳴作為幕後之人,成就了無數的明星:
趙麗蓉在春晚鞏固了自己小品女皇的位置,並與鞏漢林形成黃金搭檔,趙本山與範偉也建立了高能組合;
蔡明、郭達、黃宏、郭冬臨不僅閃耀春晚,更在電視熒屏上大放異彩;
孫濤、馬麗等青年演員的潛力被她挖掘放大。
一時之間,她被稱為央視最能「造星」的導演。
看著妻子每日忙碌,孫文舉擔心她的身體經受不住高強度的工作,就擔當起了貼身保健醫生。
他給婁乃鳴研制保健餐,帶她遊泳康復,保障她有足夠的時間休息。
術後8年,婁乃鳴去全面復檢,醫生恭喜她:你以後的生活與正常人沒有兩樣了。
夫婦倆不禁相擁而泣。
研究癌癥多年的徐光煒教授,見識了太多患者的艱辛, 尤為驚嘆婁乃鳴的堅強,評價她:豁達,充滿詼諧。
推倒病魔這座大山,令婁乃鳴對藝術與人生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
2007年,她對老舍先生的名劇【西望長安】,進行了極具創意的編排,在葛優的精彩演繹下,創造出商業戲劇3000多萬的傲人票房。
一向「鬼主意」多的葛優,對婁導的那些「點子」敬佩不已。
劇中有段戲,是婁導給出的情景引導,讓全無舞蹈基礎的葛優解放出天性,奉獻了一段「魔性」舞蹈,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舞台效果。
葛優極少接受采訪,卻破例在電視裏露了面,說道:和婁導這位大師級導演拍戲,讓人感覺舒服,她總能想在你前面……
此後,婁乃鳴或導或演或評,活躍在話劇、情景劇、春晚小品、綜藝節目等多方舞台。
【本地媳婦外地郎】【國家審計】【跌停板,漲停板】【同喜同樂】【CCTV相聲大賽】【人間煙火】等作品接連問世。
每部皆反響不凡。
婁乃鳴的導演事業進入到了一種爐火純青的境界,將傳統與時尚、平凡與深刻、笑聲與淚點完美融合。
作為女人,婁乃鳴承受住了失去乳房的打擊。
她吃過患病的苦,就希望更多的女性關註自身健康, 她樂於分享自己的抗癌經歷,鼓勵癌友們積極面對。
楊瀾曾在【天下女人】裏問她:「想做男人還是女人?」
婁乃鳴以特有的笑聲答道:「做女人,做女人真好。」
當提及丈夫的不離不棄時,她說:
「我和他,就像面粉和水,一旦和 (huo) 在一起,就再也沒法分開了。」
為了照顧好她,丈夫和女兒總盡力陪伴在身邊,看到這一家人的喜樂, 圈裏紛紛邀請三人一起出演小品。
這一全家總動員,就演出了 【老有 所樂】【置換】等熱門劇目,將自家的笑聲傳遞給了千家萬戶。
2021年的10月,婁乃鳴接到話劇【武則天】劇組的邀請,這是十萬火急的召喚,距離12月12日的首演不足兩個月。
主演劉曉慶,自26年前起,3次在熒屏創造過武則天的經典形象。婁乃鳴不想重復,對角色進行了全新的解構。
這一次,她們不負眾望,實作了超越,呈現出一個不一樣的【武則天】。
該劇在人民大會堂成功首演,美國、加拿大、澳洲海外巡演數十場,場場爆滿。
2023年9月,老朋友英達聯手開心麻花,開拍情景喜劇【重返青春】。
他力邀婁乃鳴友情出演。
婁乃鳴爽快地答應,她還是年輕時那個脾氣秉性,愛仗義救急,更樂於給朋友捧場。
在丈夫多年的照顧下,婁乃鳴的身體和精神都保持著非常好的狀態。
雖已是古稀之年,如能給更多人帶來感動與歡笑,她樂於出山。
生活並不會一帆風順,然而婁乃鳴總能大笑,就在那爽朗笑聲裏,飽含著一種人生智慧。
無論是對愛人、朋友還是事業,要大膽地表達,盡情地表達,去創造出一個充滿生機的新世界。
作者簡介: 子曰 ,富書團隊作者 , 你都需要一種能力來支撐你做好自己,不被阻撓,不被誘惑,這就是遮蔽力, 富書第4本新書 【遮蔽力】正在熱銷中, 你的生活,需要遮蔽力 , 和500萬人一起升級生活認知,知乎、微博@富書,本文先發公眾號:富蘭庫林讀書俱樂部(ID:FranklinReadingClub), 責編:雷利 、 香克斯,排版:斜陽葉,校對:聞溪 、陳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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