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臨時有事需回一趟湖南衡陽。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用手機檢視一下高鐵車票情況。車票充足,於是決定不提前買票,何時忙完工作就何時出發吧。下午六點左右錄制完夜聽節目,提著行李箱下樓,門口有一輛的士在候客。上車後,我說:「師傅,去高鐵站。」他很熱心地說:「這會兒是下班晚高峰,路上蠻堵的,您是幾點的高鐵?如果趕不到,我給您送到地鐵站坐地鐵。」我說:「你能趕到幾點的,我就買幾點的票。」他很開心地說:「這麽隨機嗎?好,走。」途中他告訴我,他是93年的,女兒今年三歲,他剛開的士不久,是位新司機,對高鐵站還不是很熟悉。他確實不熟悉,到站後怎樣進深圳北站東廣場的士車專用通道,是我給他指的路。停好車,他迅速下車幫我取行李。熱情地跟我道別,祝我一路順風。
因為他,我寫下一段話:不管做什麽,如果我們能始終保持「新人」狀態多好呀。那眼神中的善意和誠意,總是能打動人。希望經過時間的歷練日復一日的重復勞作,他不要成為一位看起來整日憤懣臉上沒有絲毫新鮮感的老司機。
很多事情剛開始接觸的時候,我們總是小心翼翼、滿懷期待、用心對待。後來,很多人變成了一個滿臉滄桑眼中沒有愛的人。何止是對工作如此呢?對人也常如此。我們很難反反復復愛上同一個人。
2.
候車時買了一盒泡麵,再配一根火腿腸。上車後,到車廂連線處吃泡面。車廂中乘客已經坐滿。就別在座位上吃了,味大會影響其他人。許是餓了,站在車門處望著窗外的城市夜空,捧著一碗泡麵,感覺味道好極了。
泡面還未吃完,列車就到達了虎門站。坐回座位,困意襲來。心想隨意翻看一下手機吧,放松一會,如果困了就睡一下,卻越看越精神,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
下車前,我寫下這樣一段話:短視訊,是用來殺時間的。時間就是生命,短視訊就是用來奪命的。凡是令人上癮的都是「毒品」。
3.
車廂廣播響起:「旅客朋友們,列車前方到站是衡陽東站。請下車的旅客……」我起身收拾行李,把背包放在行李箱上推著走向車門方向。前面有一位姑娘低頭看著手機等候下車,我排隊站在她身後。她看起來並沒有留意到身後的乘客。車輛緩慢進站,站立的人們因車輛剎車的慣性,上身稍有擺動。她也左右搖晃了幾下,隨後繼續低頭看手機。車門開啟,我走出車廂,快速走向出站扶梯。我對衡陽站太過熟悉,似乎不用看指示標誌,便可以低著頭快速走向出站口。並未留意到剛站在我前方的那位姑娘已在我身後。她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小心翼翼地喊我的名字,那聲音是一種「試探」。是簡短的,是微弱的,是即便認錯人也不會令人尷尬的。她應該是怕認錯人,畢竟多年未見,當年滿頭黑發的小夥,已是頭發稀疏的中年人。她的聲音就像是飄過來的,雖只有十多米,但就像飄過了這十多年的距離。我第一反應是:這應該不是喊我。但我依然稍作停留並轉身望去。見我回頭,她加大音量:「是劉筱吧?」我這才發現是多年前短暫相處過的一位姑娘。我們像一位普通朋友一樣握了一個很有社交禮儀的手。雖然那手,我曾牽起過。
「好久不見呀!」,「是呀,有蠻多年了。」然後兩人陷入短暫的尷尬和沈默,估計那一刻我們腦海中顯現出的一些畫面是同樣的吧。她用手指把頭發往後梳了一下,用略帶歉意的語氣說:「臨時回衡陽有點事,有些倉促。」意思是沒有化妝,看起來太過疲憊。我連忙說:「我也是。」兩人同步往前走,走得不快。她說知道我在深圳,我說知道她已經做媽媽了,挺好的。很快便到了車站門口。我認真地跟她說了一句:「那就,再見啦!」她也回了一句:「再見。」沒有問接下來怎樣安排,沒有客套地說些什麽。只是輕輕搖了搖手,一個向左走,一個往右走。
有些重逢是為了告別。有些人即便再遇見,也只是為了道一聲:再見。這一趟旅程,到站了。
2024年4月10日(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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