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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使用或不懂如何用AIGC,就像電力時代還要驢推磨、人拉車

2024-04-19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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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 讀

近日,包括廣電在內的傳媒領域對AIGC(生成式人工智慧)的討論已然形成蔚為大觀的局面,不亞於任何一個技術熱詞曾刮起的旋風。

北京師範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學術委員會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 喻國明認為, 不使用或不懂如何使用AIGC,就像到了電力時代還要驢推磨、人拉車。 「今天中國的媒介問題,不是一個技術問題,不是一個具體業務環節的問題,而 是一個基本走向的問題。

喻國明 北京師範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學術委員會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師範大學傳播創新與未來媒體實驗平台主任,中國新聞史學會傳媒經濟與管理專業委員會理事長

以下為「廣電獨家」對話喻國明教授全文。

做大模型,中國面臨諸多挑戰

問: 當前垂類模型是個大熱點。從AIGC大模型的發展規律看,您認為「垂類模型」是必要的嗎?

喻國明: 今年伊始,我和團隊發表了一篇文章 (編者註:【小有小的用處:大模型傳播生態下的小模型——概念定義、技術構造與價值角色】) ,談小模型的功能。大模型一定是影響未來傳媒生態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不重視是不行的。但是做大模型,當前中國確實面臨諸多挑戰。

做人工智慧,算力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過去我們對算力不太重視,實際上,真正能約束中國發展大模型的,就是GPU這樣的底層芯片。據統計,把所有中國公司擁有的全部GPU芯片集中在一起,充其量能做兩個足夠量級的大模型公司。

Sora目前只提供一分鐘的視訊,但其能力完全可以提供十分鐘甚至一小時的視訊,只是對算力的要求太大。

今年1月份,我看到北京市公布的一個數據,北京2023年的電力消耗中,有12%用於對算力的支持。 在人工智慧時代,這是特別大的能量消耗,是一個巨大的限制。 北京市有關負責人還說,可能兩三年內,這個數據就能達到20%左右。

現在中國自稱做大模型的公司有300多家,效果怎麽樣呢?90%的流量是被文心一言一家所占有,不到10%的流量由另外300多家分享。

這說明, 雖然都號稱「大模型」,一種是建立在人家開源的基礎上,根據套用性的要求做了一個介面,自稱自己是大模型,其實根本不是;還有一種的確在做大模型,但是在規模、能力方面不在一個量級上,智慧化表現也很一般。

就是在這個背景下,我們才說要做小模型:對芯片數量和模型參數量要求不高,只是解決一些專門問題,或某些領域的問題;或者在大模型之下,建立一個緩沖型的,比如說邊緣模型、私域模型、場景模型,等等。

問: AIGC在中國的運用是實用性很強的(當然也和技術發展程度相關),這好像不僅僅是小模型有用就能解釋的?

喻國明: 確實如此。在跟進大模型的領先創新方面,我們的能力的確很強。直到GPT 4.0出現,中國都有大量的大模型公司說,這沒什麽了不起,用三四年甚至更短的時間,我們就能接近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它。 但當Sora出現之後,中國的互聯網大模型界一時無語,因為這完全是另外一條線。

其實從研究者的角度來說,我們早就知道—— 互聯網發展,一個是左腦機制,一個是右腦機制,然後實作對人類智慧的超越。 左腦負責邏輯計算和精準控制,如同車的GPS,透過邏輯、理性和機率,整合世界上符合演算法、數據和算力規則的套用邏輯力量,這一點我們過去確實做得很好。

但問題在於,除了語意、符號和邏輯的整合,我們還需要具體場景。例如,進行設計或實驗時,需要一個適合的物理場景來安放我們的想法、操作和體驗,在數位化的平台基礎上,形成符合物理世界規律的世界模擬器。 既有理性價值的連線,又有符合現實的場景。 這樣,就完成了 左右腦互聯互通,產生「1+1>2」的效果。

實際上,從理論研究角度看,人工智慧再向前發展, 這兩種實踐路線也還不足夠,還需要智慧加持的「行動者」 ——在這種價值聯系和實際場景的驅動之下,協同人類進行各種各樣的實踐嘗試。換句話說,人作為主體,再有一個智慧助手,就會非常高效。

當三者結合,這個世界就完整了,互聯網就完成了對人類實踐場景的叠代和超越。 數位文明時代,以上構想會加速發展和成熟起來。下一步,機器人方面會有重大突破。當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合一的時候,智慧化的世界將展開它全新的面貌。

如果我們沒有這樣的思想和概念,人家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那只是一種跟進戰略,而不是在創新。 那是不行的。

AIGC賦能傳媒:一個時代的開始

問: 您認為傳媒業需要大模型嗎?

喻國明: 當然。大模型是未來社會生活、社會實踐的基礎平台,是完成不同要素、環節、價值匹配的必需品。對生產資料、生產力的傳統匹配方式,是由人的經驗、知識去完成的,未來則是用演算法去實作它最有效率、最適當的搭配,這是完全不同的。

互聯網領域的領軍者曾經說過:「所有行業、所有套用、所有軟體、所有服務都值得基於新型人工智慧技術、基於AIGC各方面技術支撐、大模型支撐重做一遍。」 這是因為,智慧技術作為媒介,為我們提供了價值連線、價值匹配的全新思路、全新可能。

在培育媒介素養方面,大模型是有強大能力的。 有了大模型,我們能夠培育一個人的媒介素養,實作從內容治理到使用者治理。

這就像你去學車,看書學交規是一種學習方式,而如果在一個遊戲裏邊設計出無數個駕駛中可能出現的問題,當你對所有問題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和處理的時候,你還需要學交規嗎?大模型的能力,對各種素養的培育、標準的建立、規則的熟悉,都可以進行一系列預訓練。

有人說,對新聞傳播而言,大模型除了能進行場景重建之外,沒有任何正面價值。這是不對的,這是站在結果控制層面進行評價。 一個結果的得出固然重要,但如果沒有這樣的前期投入,你對結果控制不了。

如果我們認可要從結果治理到過程治理,從內容治理到使用者治理,那麽你會知道人們是帶著一整套經驗結構、價值認知、邏輯認知、尺度認知的。

當他面對一個假新聞的時候,我們在這之前已經把工作做好了, 讓他了解看待一個問題應該有哪些經驗、哪些素養、哪些手段,用什麽標準去判斷衡量,等等,這難道不是新聞傳播應有的一種治理方式? 為什麽只是從結果的角度來說,從內容的角度來判斷它有用沒用?

其實它對一個人資訊接觸的素養培訓非常重要,對辨別能力的提升非常重要,只是過去的手段做不到這一點。現在有了,難道不是對新聞傳播非常有用的一種工具,一種場景設計嗎?

問: 包括新聞在內,我們現在做的很多AIGC的事情是產品化的,大家的理解也是產品化,而不是過程性的。您怎麽看?

喻國明: 這是不對的,AIGC對大眾傳播的全環節都是有影響的。比如社交機器人在 使用者洞察 上已經做得很深入、很全面了。

再如內容的采集、加工、制作、分發,就像 行銷領域 ,同樣一個汽車品牌,面對年輕人怎麽說,面對老年人怎麽說,面對女性怎麽說,面對知識分子怎麽說……AI能分別給予時尚、便利、低調奢華、經濟實惠、綠色生態這樣的賦詞作為主訴求而生成。而且人寫的內容脫離不了某種思維模式和觀察角度,但大模型是在提示詞之下變換風格。雖然每篇都不算精品,但它有針對性,有邏輯訴求點,效率就會非常高,它一分鐘可以寫500篇這樣的「小作文」。

再如 「文生圖」 ,開大會出一個公告,要做成思維導圖,往往需要一個團隊用很高的勞動強度來做,現在用大模型不到一分鐘就能做出來,而且非常準確,只要稍微作一些修飾就可以直接用了。

用大模型可以做的事太多了,而且這還只是在現有的產品邏輯、價值供應鏈基礎之上一種提高效率的做法,更不要說它一旦形成一種強大的支撐能力,會對整個傳播形態、傳播模式、傳播重點、人力配置等做出怎樣的改變。 這是一個時代的開始。

問: 在媒體內容的領域,還有哪些AIGC可以用得更好更足的地方?

喻國明: 一是場景分享方面, 還需要更多體驗性的東西,雖然核心新聞事實還需要比較規範地表達、表現。 二是在媒介素養的提升方面, AIGC還能做更多過程性的工作。 三是在市場洞察和使用者洞察方面, AIGC或社交機器人等還能做更多事情。

我們還能利用它來建立各種各樣的資源庫,對歷史性的數據資料、文本資料、圖片資料、視訊資料等,運用智慧化的方式盤活。

比如很多廣播電視台都做了媒資庫,有些影像資料可以賣錢,但這是低附加值的方式。如果你能夠用自己的資源,去表現中國的某個產品、某個產業、某個城市、某個領域的變化,做成一個專題片,再透過人為的方式進行某種精修,這樣的附加值一定比簡單賣素材大得多。

這種東西過去要人來做,需要各種各樣的素材搜尋、剪輯,很考驗人。我曾經看過一部日本的紀錄片,講人的一生,涵蓋從出生到死亡的各種場景。那部片子不是他們原創的,是從各種各樣的紀錄片、新聞片裏剪輯出來的。今天用人工智慧去做,效率會高很多。近期我正在推薦一個學生用AIGC分析戰爭片的「色彩」,提煉戰爭片的主題表達及話語訴求。

每個機構都需要「智慧助理」,但術業有專攻

問: 一個傳媒機構(媒體平台)如何判斷是否應該搭建自有AIGC平台?

喻國明: 每個人、每個機構,只要你有特定的需求、特定的使命,都可以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大模型,擁有一個屬於個體的「智慧助理」。 理論上來說,未來哪怕是一個藍領,也需要有自己的智慧化個人助理。

從趨勢來說,「自有AIGC」是一定的、必然的,只是說需要走多長的路,成本多少,可行性多高。媒介機構作為一個組織,具備組織能力、資金財力和技術能力,可以成為率先利用這種資源的機構。

未來,不是人工智慧打敗人,而是掌握人工智慧的人或者機構,打敗那些沒有掌握人工智慧的人和機構。

問: 產學研用結合是當前AIGC研發的一個重要背景,我們近期也註意到一些業界的投資、註資訊息,很多人認為體制內很難做出很強的市場化的AI,對此您怎麽看?

喻國明: 一般媒體機構很難說在做大模型、哪怕小模型方面有多少人才,有多少能力,有多少基礎。 在大模型時代,更拼理解力、眼光和思路,而不是在某個具體點上的能力。 術業有專攻,可以合作混搭。

就像當年王小川的搜狗有做虛擬主播的技術能力,他需要樹立自己在這方面的頭部地位,他跟新華社合作,去做新華社的虛擬主播,就有了國家級平台的品質背書。這對於新華社也是雙贏,成為運用虛擬主播的第一個嘗試者,占據了新媒體表達方式的高地。

購買服務這種方式以後會越來越少,而是彼此間形成一個價值鏈條,只要能夠找到價值鏈條的閉環,合作就是必然的。當然,有時這種合作可能彼此間投入產出不對稱,需要考慮其他補償,這也是必然的,是動態平衡的。

要求所有媒體機構都有這種模型能力是不現實的,「以我為主」有可能做出來的是二流、三流的。

馬斯克做特斯拉,在2018年把所有屬於他的專利全部開放,很多技術探索的時間縮短了10~20年。有人說他是「活雷鋒」,但對於馬斯克來說,電動車是新生事物,在油車占領市場的情形中,電動車進入市場是需要預熱的,至少需要對使用者進行觀念滲透和品牌改造,需要基礎設施進行匹配融合、共通共建,如果全由馬斯克去做,他的成本付出得有多大!可一旦他把專利釋放出來,所有人都在做他想要的這些工作,他就省下了很多資源。

所以說,開源、開放其實有巨大的好處,尤其像AIGC這樣的東西。這是互聯網時代最為基礎性的一種市場運作方式——透過開源、開放、合作、混搭,所有跟社會習慣、社會規則、社會培育相關的事情都由別人來做,眾人拾柴火焰高。

既不開源又不開放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時代發展到一定階段, 媒體如果還用這種不開源、不開放、不混搭的方式,一定會走到連意識形態安全都無法堅守的程度。

哪怕是在意識形態領域,也要做某種安全、防範的新規則、新模式 ——只有在開源、開放、合作、混搭當中,才能形成應對新形勢的安全方法;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之下,才能做好守土有責的工作。

所以今天我們中國的媒介問題,不是一個技術問題,不是一個具體業務環節的問題,而是一個 基本走向 的問題。

問: 文旅、數位展陳、數位購物等領域的商業化前景普遍被看好,您認為在這些方面是否能對您的建議先行先試?

喻國明: 在消費領域,在品牌傳播領域,要鼓勵先行先試。 試點先行,是中國一直以來采取的很有效的工作方式。 試點成功之後再去推廣,這也是一種審慎的態度。我相信這些嘗試是可以做的, 要有容錯率,而不是動輒得咎。

問: AIGC更廣泛地套用之後,UGC、PGC的界限也模糊了?

喻國明: 這恰恰是主流媒介能夠占據主導地位的一個機會。UGC雖然想法很多,也很靈活,但它沒有資源,難為無米之炊。 而我們很內送流量備援容錯機制流媒介處於很豐厚的資源保護之下,卻在討飯吃,這很不正常。 沒有用最新的技術形成生產力,這就是問題所在。

本文轉載自「廣電獨家」微信公眾號,較原文有刪減

主編:劉娟

編輯:李磊

值班編輯:陳瑩

校對:李媛 毛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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