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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我的少年时代

2024-03-01情感

去年热映的【长安三万里】中,出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杜甫。

岐王府的宴会,舞乐动人。缺了门牙的小朋友蹦蹦跳跳,一派天真,歪头趴在窗台,看着繁华喧闹的一切,满心期待,甚至还能宽慰一下落寞的高适。

这和大众的印象相去甚远。

在教科书的集体记忆中,杜甫总是一位老者。忧郁清瘦,风霜满面,眺望远方的视线里蕴含着中国诗歌最浓的沉郁,他似乎从未年轻过。

形象的反差令人初感惊讶,细想却也合理:在成为诗圣之前、遭逢家国破碎之前, 「老杜」 还是 「小杜」

而杜甫的少年时代,正是那个熙攘繁盛、光耀万年的大唐。

变乱的时辰未到,大厦还没有崩塌。

杜甫出生于公元712年。在这年的七月,唐睿宗禅位于太子李隆基,是为唐玄宗。第二年,玄宗改年号为开元。盛唐的帷幕,就此徐徐拉开。

在后来献给皇帝的【进三大礼赋表】中,杜甫说「臣生长陛下淳朴之俗」,与玄宗朝可谓同岁。他是盛世的同龄人。

关于杜甫的少年时代,我们能看到的资料并不多。数量可观的少年作品,大概在杜甫晚年被他自己摒弃销毁。但是从他的家世、交游和遗存诗作中,我们仍能窥见大唐的吉光片羽。未来无数大大小小的事件与人物,早已在他的前半生种下了纠缠的因缘。

【杜甫的历史图景:盛世】

内容简介

对于诗圣杜甫,从来不缺少研究,但大都侧重讲述的是杜甫的后半生,前半生却很少有深入考证,造成杜甫人生前三四十年被关注不多,而这恰恰是他思想和认知的形成发展期。

本书是国内少有的聚焦杜甫前半生的史学作品,以历史学的研究方法,将杜甫置于8世纪的家族、社会、政治斗争以及地缘格局中,考证并还原出一幅杜甫当日所目睹、所身处的盛世历史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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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五年(717),在豫州的郾城,远离京师的地方,供奉宫廷的女乐公孙大娘表演着剑器浑脱舞。当时只有她通晓这类带有胡风的持械舞蹈,「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令人群中六岁的小杜甫印象深刻,甚至五十年后都能回忆起当初的场景。

而在相州,公孙大娘剑舞的另一位观众,也有着特殊的观后感:只觉剑气过处,「孤蓬自振,惊沙坐飞」。自此,他体悟了书法的奥义,写出的字「始得低昂回翔之状」。

两位观众的生命痕迹在天宝初年的长安交汇。

杜甫写下了潇洒肆意的【饮中八仙歌】,长安名士群像,浮现在诗篇之中。

贺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李白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其间还有一位字写得特别好的「草圣」——「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而这个爱喝酒又写得一手绝妙草书的张旭,正是那个被公孙大娘剑舞启发的相州观众。他的书法、李白的诗、裴旻的剑舞,并称三绝。盛世光芒,汇聚于此。

2

幼年和青年时期的杜甫,主要的朋友和玩伴都和家族有关。

杜甫的母亲杜崔氏是家中幼女,姐姐嫁去了荥阳郑氏。几个姓郑的表哥与杜甫年龄悬殊,但郑氏表侄却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其中有一个叫郑遵意,和杜甫同一年出生。两家互相支持着度过了一段岁月。

后来,郑遵意的官做到了群牧都副使,这是负责国家马政的官职。通过表侄的关系,杜甫在天宝十三载看到了一幅御马写真图,写下了一首【天育骠骑歌】,称赞天子之马的气度与风范。

唐·韩幹【十六神骏图】(局部)

这张真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它属于唐代马政元勋张家,流传在负责管理国家马政的群牧都副使手中。

而那时的全国马政长官,杜甫表侄兼同龄旧友郑遵意的顶头上司,正是日后颠覆大唐盛世的安禄山。

3

开元十三年,少年杜甫跟随父亲杜闲前往洛阳。

在洛阳「初游翰墨场」的这段经历,成为杜甫人生旅程中的重要坐标。他在后来的诗歌里,屡次兴奋而骄傲地提到少年时和文坛明星会面的经历。

其中最知名的一位叫李邕。李邕是享誉天下的文坛巨擘,也是擅长碑志书法的大家。和许多人一样,李邕也期待在政治上有所作为,那时候,民间一度流传着李邕即将为相的说法。

唐·李邕【晴热帖】(局部)

在洛阳,李邕和杜甫的父亲杜闲见了面。李邕特意向杜闲询问长子杜甫的情况,还说希望能够和杜甫见一面。

被大佬点名夸赞,屈尊拜访,年轻人自然感到骄傲和兴奋。到晚年的自述中,杜甫还会得意地提起「李邕求识面」这件事。

表面上,这只是长辈对晚辈的认可和夸赞,甚至是客套。但梳理当时的政治情形,会发现其中暗藏一条早就埋下的政治线索。

线索的开端是杜甫的祖父杜审言。他二十出头便进士及第,一直不太得志,直到晚年,他得以面见武则天,入著作局,后来又担任修文馆学士。

修文馆学士的名单令朝野瞩目,同列的都是真正活跃在一线的文学名家。杜甫提起祖父时,说「故天下学士,到于今而师之」。诗对他来说,从来都是自然而然的「吾家事」。在课本里,我们也能读到杜审言的作品: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蘋。

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诗人不仅仅只有诗人这一个身份。杜审言的官职起落与政治站位,持久地影响着杜家在政治场域中的位置。而杜审言的官场位置,和最核心的权力斗争有关:

晚年的武则天刻意培植了以张易之、张昌宗为代表的内宠力量,而其㩴取政治权力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笼络文学之士编修类书。

杜审言的故交李峤、崔融、宋之问等人,都在纂修【三教珠英】的过程中卷入「二张」集团,杜审言本人更是在吉州之案平息后,受到张昌宗和崔融的特殊关照,进入麟台(秘书省)供职。

杜审言的社交更是为杜家的人际交往划下了基本的范围:

在这五六年时光中,杜审言除了保持与崔融等老友的交往,还结识了李邕、崔尚、王翰等文学后进,并对他们多有提携。在修文馆膺任学士的半年间,他与宋之问、武平一等人的交谊进一步深化。在杜审言死后,这些交情成为杜闲一辈宝贵的人脉资源。

正是这些父辈甚至祖辈的朋友,构成了少年杜甫在洛阳「初游翰墨场」的记忆。李邕正是其中一员。

洛阳城(河南省洛阳市应天门博物馆壁画)

而李邕在洛阳与故交杜闲等人见面,其实有着自己的私心。

当时中书令张说执掌朝政,人人都想结交这位张相国。李邕也不例外。

他希望通过杜闲等老朋友的引介,认识杜家的私交王翰、崔尚等人,进而有机会谒见张说(王翰等人是张说的门生),为仕途做些争取,增添自己的政治声望。

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杜甫,大概未必看得明白这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

对他来说,名士前辈的认可和赞许,是这段经历的最大意义。他得以触碰大唐的「顶流」,期待跻身其中,就像电影里小杜甫的那句话,「我们也会有自己的曲江宴」。

4

王炳文老师在【杜甫的历史图景:盛世】中,复原了一幅开元十三年初冬洛阳城中的历史场景:

在封禅的前夜,中书令张说及其身边的文学派如日中天。杜闲与故人崔尚、王翰、李邕在东都重聚,并由此与许景先、张九龄、赵冬曦、孙逖等人相识。此时崔尚已擢升从五品上的著作郎,这是秘书省下辖著作局的长官。

时光荏苒,二十多年前崔尚初入秘书省时,杜审言任副职著作佐郎,对他多有提携教诲。如今崔尚受任著作郎统领著作局,往事又再次浮现。 十四岁的杜甫此时已经写了七年的诗,被崔尚、魏启心誉为班固、扬雄之才,并且第一次见到了名家李邕,这些都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激励和鼓舞。

不过,尽管缺乏直接的证据,有一个深层的问题仍有必要尝试探讨,那就是,这段终其一生挥之不去的「初游翰墨场」(【壮游】)的生命记忆,对于杜甫后来的内心世界和潜在意识,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平心而论,这种影响是细微而深刻的,特别是李邕的政治观和政治立场,对杜甫形成了持久的心理暗示。诚然,在这场文学盛会中,杜甫接触到了众多前辈名宿,其中不乏张垍之流的顶级权贵以及张九龄这样的重量级历史人物,但是, 真正对杜甫后来的政治思想产生影响的,其实是那位向杜闲打听他状况的名士李邕。这一无心之举让杜甫初次感受到了文士应有的被重视和被尊重 ,由此产生的情结在他后来的心路中屡次浮现,比如河南尹韦济反复托人打听他的下落,就成功笼络了杜甫之心,令他写下「有客传河尹,逢人问孔融」(【奉寄河南尹韦丈人】)这样的诗句,矜耀之情跃然纸上。他愿意做一个隐士,却又时时希望被人记起, 去被动地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那时,在东都宴会中趋奉的少年杜甫还不知道,他满心敬仰的名士李邕,日后将多次卷入政治的风暴。

二十多年后,李邕被韦坚案牵连,李林甫为了铲除异己,派人前往山东,将李邕就郡决杀。李邕死后,人们慑于李林甫的权威,甚至不敢把他迁葬回洛阳。

就在李邕被杀的同一年,杜甫在长安参加了朝廷的特科。天下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参与。这场看似开明的考试却有一个荒谬的结果:零录取,无人考中。李林甫担心有人借机说出不合于「盛世」的言辞,攻击时政,便上书玄宗,称大唐「野无遗贤」。于是杜甫又一次落榜。

李林甫画像

此后十年,杜甫青云之志、报国之心,皆被蹉跎于岁月中。卖药都市,寄食友朋。直至公元755年10月,他才被授予太子右卫率府胄曹参军事一职。赴任之前,杜甫打算回奉先省亲,可等他到了家,才发现幼子已经饿死。悲痛之中,杜甫写下:「朱门酒肉丑,路有冻死骨。」

次月,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反叛,安史之乱爆发。煌煌盛世,大厦将倾。

5

借用王炳文老师的话来说, 「如果将唐史研究比为一场考试,那么杜甫几乎是在把答案展示给你看,只不过他的手势和暗号需要解读。」

我们从杜甫的少年记忆中能找到一根线索,抽丝剥茧,层层展开,驱散穿越历史的迷雾,8世纪唐朝的盛景就会还原在我们眼前。而通过这本【杜甫的历史图景:盛世】, 我们得以展开一场历史的旅行,重走诗圣杜甫的前半生,重返大唐盛世之间,从伟大的诗人身侧出发,抵达一个伟大的时代。

【杜甫的历史图景:盛世】

王炳文 著

岳麓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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