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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讀者：古男
中年男人，應該是除了中年女人以外，在這個社會上背負最多東西的一群人了吧。每當夜幕降臨，無論是大酒店，還是街邊小攤，都能看到中年男人的身影。往往，他們喝下去的酒要比吃下去的菜多，有的獨自小酌，有的三五成群，坐到那裏的原因大抵相同，一個字，累。有的是精神上的累，有的是身體上的累，還有的，身心俱疲。相比之下，精神上的勞累恐怕要比身體的勞累更讓人覺得更難以消解。 許是快過年了，時間的腳步讓我看清了現實，不知不覺中，我也開始朝著這個階段邁進了。
很難說自己不累，尤其是精神上的勞累。不過我精神救贖的方式大多數的時候不是靠酒精，原因很簡單，媳婦兒不讓喝，是的，承認自己是個妻管嚴好像也沒什麽毛病，這是媳婦兒對自己的好，還不接著等什麽呢？那總得給自己的情緒找一個宣泄口吧，我的途經是，做家務。原因也很簡單，媳婦兒喜歡。更主要的，我在這項偉大的勞動中，獲得了現實空間的潔凈與精神上的寧靜、平胡以及滿足。 幹完一大通家務再坐下來少喝點兒酒，媳婦兒也會半推半就地允許，那時候酒入口，味道好像要更醇。
我不是一開始就喜歡做家務，未婚的時候，我獨自居住，家務活兒相對要少一點，每天也不會花費太多時間。而且那時候年輕，腦子裏想著的更多的事兒是怎麽瀟灑，怎麽輕松，怎麽玩。結婚後就不一樣了，一個受過教育的、三觀比較正的、情緒穩定的正常的男人在結婚後都會主動承擔起一部份家務活兒。因為，家務等於另外兩個字，責任。 做家務，等於負責任。
我受過教育，三觀相對要正，情緒嘛，只有在小部份不穩定的時候才不穩定。所以，家務活兒我承擔起來了一部份。妻子在這個過程中當然也沒少做。
不過責任使然和發自內心地喜歡去幹還是有區別的。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現在我對家務的態度是，喜歡，甚至於是熱愛。這是我幹了好幾年家務活兒後得到的收獲。我之所以喜歡和熱愛這項工作，是因為，我發現，從中我能獲得和運動後一樣的大量多巴胺分泌的快感。 這種快感，足夠撫慰我一天的精神勞累，同時還能讓家裏幹凈，減少家庭矛盾，晚上睡覺的品質都能提高。一石好幾只鳥，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做不同的家務活兒能獲得不同的喜悅，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在我心目中，家務活兒跟很多家長心目中的興趣愛好班一樣，也有鄙視鏈。我最看重的家務是關於廚房和餐桌的。喜歡並且承擔起了家裏做飯主要任務的我，對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格外地看重。每次做完飯，我把鍋碗瓢盆刷幹凈，摞一起等著自然晾幹，再把台面收拾幹凈，因為在我心目中，每一次做菜，都像是一場新的戰鬥打響，開戰之前，怎麽能允許武器銹跡斑斑，那樣的話，我做菜的興致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餐桌上，我也會揮舞著我的得力助手萬能小抹布把它「伺候」一遍。我無法接受下一頓吃飯前上菜的時候，餐桌上還有上一頓飯菜的痕跡，比如夾菜滴落的湯汁，比如吃餅乾下落的粉末，必須保持餐桌表面的皮膚摸上去光滑如水才行。否則，我會很焦慮。
廚房收拾完之後，我每天的必修課之一是拖地。 我喜歡拖地，一來很好地解決了我吃完飯後往哪個角落一躺的肥胖擔憂，另一方面，自己把地拖一遍，能很好地看到成果，作為一名腦力勞動遠遠大於體力勞動的人來說，人到中年，我越來越喜歡體力勞動帶來的即時的、顯性的勞動成果。拖地非常完美地契合了這一點。拖完地之後，我才敢放肆的光著腳丫子跑來跑去，才敢累了就往地上一躺， 金錢是人們自由的底氣，把地拖幹凈就是我躺平的底氣。
拖完地，拿起小抹布，開擦。家裏所有的窗台，裸露的桌面，櫃子把手，床板，踢腳線，都得擦一遍。當然我必須承認，這個計畫我並不是天天都在做，如果要和拖地相比的話，比例大概是一比三，兩三天我擦一次吧。這項家務幹起來其實花費不了太長時間，如果不擦踢腳線的話，一般十分鐘內就能解決戰鬥。可要是擦踢腳線，這就說不好了。每次擦踢腳線，我都會感慨，這個家裏的角落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辦不到。除卻需要蹲著完成，甚至有時候需要爬在地上才能完成外，我就像一個描邊大師，順著踢腳線把家裏從另外一個角度遊覽了一遍。別的不說，這對於我行使家裏的主權倒是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就在我拖地和擦窗台之前，一堆臟衣服早已被我送到了洗衣機的滾筒裏。等到地也拖完了，該擦的也都擦完了，衣服也洗好甩幹了。洗衣機發出的「滴滴滴」的聲音就是命令，聽到後，馬不停蹄拿著衣服簍去裝洗好的衣服，接著把它們送到另一個屋子的陽台，兩排晾衣架逐一搖下，大小長短上衣褲子分門別類，該用褲夾用褲夾，該用上衣掛用上衣掛，絲毫不爽，分厘不差。
不過往往總會出現褲夾不夠或者衣服掛不夠的現象，憑我的經驗，這個時候就不能講究了，和別的衣服擠一擠，往晾衣桿上搭一搭，也都是可以的。實在不行，像襪子之類的東西，直接掛到陽台兩邊的鞋櫃門把手上，一會兒也就幹了。難不倒我，實在是難不倒我。
晾完衣服只是萬裏長征走完了一半，需要耐心等待大半天，或者第二天，抽空，還需要把晾幹的衣服再一一摘下，就像秋天在苞米地掰苞米一樣，收衣服總給我一種豐收的感覺，這種感覺，誰不愛。而且，晾幹的衣服帶著陽光的滋味，聞著很幸福。取完後還得一一疊好，哪個是我的，哪件是老婆大人的，都得放好才行。我疊衣服的手藝雖然差了一些，但是也無傷大雅。
家裏其實還有很 多的隱形家務，都讓媳婦兒順手幹了。我計劃在以後的日子裏，把這些隱形家務也逐漸「過戶」到我的名下，我越忙，身體越能得到鍛煉，還能在幹家務的同時，讓大腦的新陳代謝加快，什麽都不想。幹完家務那心情，那叫一個好。有娃之後，我對家務活兒的掌控越來越嚴格，其實也是逃避帶娃的一種好方式。不過我畢竟是監護人，想要徹底逃離是不可能的，最後的結果是，家務也幹了，娃也多少帶了會兒。
日子就在這種重復的家務中一點一點慢慢過去。以前我總追問自己人生的意義，似乎從幹家務中我慢慢懂得，人生最大的意義就是，活在當下。無形當中，做家務慢慢變成了我自我精神救贖的重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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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布雷克 / 稽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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