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衛國戰爭之中的 「史達林格勒戰役」, 其慘烈程度可謂是絞肉機般的人間煉獄,在這裏,不管蘇軍還是德軍,一個師能在一天之內被打光,一個新兵只要能存活二十四小時就變成了老兵,活過三天就能當軍官。
在中國近代歷史上,也有那麽一場 被譽為東方史達林格勒保衛戰的戰爭, 它 發生在同屬於二戰時期的抗日戰爭, 慘烈程度震驚中外。這場戰爭,就是 為保護陪都重慶安全而戰的石牌保衛戰。
抗日戰爭油畫
「陪都」重慶的門戶——石牌
自上世紀初開始,軍國主義盛行的日本憑借著明顯的裝備優勢,對中國領土進行不斷蠶食。在 日本發動全面侵華 之後,中國的土地更是相繼淪陷,就連國民政府所在的首都南京都被日軍占領,並被制造出一系列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國破家亡, 國民政府不得不被迫將首都前往「陪都」重慶。 而日本「貪心不足蛇吞象」,不但試圖一口吞下整個中國,還想一舉拿下「陪都」重慶,徹底擊垮中國人的信心,停止中國的決死抵抗。
重慶國民政府舊址
1941年中條山會戰之後,中條山陷落, 重慶北面的陜西便開始直面日軍的威脅,隨時都有可能遭受日軍的進攻。側後方向來看, 1943年,日本在滇緬戰場上的進展, 徹底切斷了中國的陸上進出口交通線,並占領了雲南的騰沖、龍陵等城市, 對重慶的大後方造成威脅。
從正面方向來看, 1940年5月,日軍就攻占了緊鄰重慶東面的湖北宜昌, 且逐步鞏固了這一占領區,並不斷蠶食著周邊地區,給國軍江防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侵華日軍
此時的 「陪都」重慶,面臨著來自三個方向的威脅, 而 威脅最大的方向 自然就是緊鄰重慶的 湖北宜昌。
從宜昌到重慶的 門戶,就是石牌。 石牌是宜昌上遊三十裏一處村莊,因其山中有一塊類似令牌的巨石而得名。在石牌這裏,長江忽然右拐整整110度,充當著湍急上遊與平穩中遊的分界線。因其地勢特殊,據守長江的天險石牌便成為了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石牌村
正所謂「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在當時,從湖北到四川連一條可供車輛行駛的道路都沒有,就連少有的羊腸小道那都是險峻萬分。而那延綿不絕的高山大嶺,更是阻止了日軍西進的勢頭。所以,日軍若想西進重慶,就只能打通長江,打通長江就必須占領石牌。
就這樣,在當時不足百余戶的村莊石牌,頓時成為了抵擋日寇西進的要塞,與中國國門的最後一道防線,再往後,西南方向無路可退、也無險可守了。
石牌地理位置相當重要
石牌保衛戰
早在 1941年3月,日軍 為了拿下石牌,就曾 派出重兵、並調集大批軍艦戰機, 對石牌發起正側兩面立體進攻,但是在戰士們的頑強阻擊下,日軍的第一次進攻並沒有得償所願,反而慘敗而歸。因此,日軍不敢再貿然從正面奪取石牌要塞,而是打算采取大兵團迂回從石牌背後偷襲。
當時中國軍隊駐守於石牌核心陣地的守軍是國軍「小委員長」陳誠手下的精銳: 第十八軍第十一師, 而第十一師的師長,則是 胡璉。
猛將胡璉
胡璉是國軍之中出了名的 猛將 ,被譽為 「蒼鷹」, 就連毛主席都贊賞他為 「狡如狐,勇如虎。」
戰前,蔣介石還發去親電, 將石牌譽為中國的史達林格勒, 並表示 「離此一步,便無死所。」
而陳誠也不忘詢問胡璉有無把握守住要塞,對於這個問題,胡璉只回了一句: 「成功雖無把握,成仁確有決心。」 面對十萬日軍精銳部隊的來勢洶洶,胡璉帶領全軍寫好遺書,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
隨後他虔誠地跪拜在列祖列宗的蒼天之下,對天宣誓道:
「我今率堂堂之師,保衛我祖宗艱苦經營遺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順。鬼伏神飲,決心至堅,誓死不渝。...生為軍人,死為軍魂。今賊來犯,決予痛殲力盡,以身殉之。然吾堅信蒼蒼者天必佑忠誠,吾人於血戰之際勝利即在握。此誓!」
1943年5月25日 , 日軍 集中整整 兩個師團和一個旅團 向 國軍第八十六軍第十三師陣地發起攻擊, 由此 拉開石牌保衛戰的序幕。 這一次,日軍采取大兵團迂回與正面強攻相結合的戰術,企圖強行搶占登陸灘頭陣地。第十三師和炮台海軍立即開炮還擊,現場頓時燒成一片火海。
到了 28日,戰爭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日軍第三師團也開始向第十一師的第一道防線發起攻擊,整整一日過去,日軍已經向陣地發起了五次進攻,均被擊退,雙方不禁陷入僵持階段。
國軍
日軍見久攻不下,便於29日上午出動飛機空襲,對十一師七連陣地狂轟濫炸。面對日軍的強大火力,七連官兵誓死不退,傷亡慘重,仍然堅持戰鬥,予以敵人重大殺傷。
直到我軍再次發起反攻,令七連奉命撤離陣地之時,才發現 七連全連僅剩七十多人,傷亡竟高達四分之三。
石牌保衛戰堪稱慘烈
同日,日軍開始集中重兵分兩路向第十一師陣地大舉進犯,而此時中方所剩之官兵已所剩無幾,無疑於要以寡敵多。 胡璉 悲壯地對全體官兵下令: 「死守陣地,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流盡最後一滴血。」
最終,在一片血刃相接之下,中國軍隊還是因兵力差距懸殊,寡不敵眾而不得不再次撤離。此時,石牌要塞外圍大部份地區都已陷落,但日寇也為了每一寸陣地的爭奪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白刃戰
與此同時,日軍第三師團還開始向 我軍制高點所在的天台觀 進犯。天台觀上 一個排的守軍, 與日軍 一直激戰到所有戰士彈盡槍絕 ,不得不 赤拳肉搏, 最終 全部壯烈犧牲。
天台觀淪陷之後,日軍開始向第十一師的二線陣地推進。二線陣地崇山峻嶺,不利於日軍裝甲推進,只能用空炸代替炮擊,即便如此,日軍還是發動了所有力量對石牌要塞實施強攻。
殘酷的戰場
肉搏白刃戰
在三角巖、四方灣的敵人,竟然還釋放催淚瓦斯,逼得中國軍隊竟然在沒有任何防化裝置的情況下,用血肉之軀與之相搏,最後將敵人消滅殆盡。在八鬥方的爭奪,我軍浴血奮戰,擊斃近兩千人的日軍,敵軍屍體更是堆積成了金字塔狀。
在 曹家畈附近的高家嶺上,是戰鬥最激烈的地方, 在這裏曾有三個多小時聽不到槍聲,這並不是停戰的訊號,而是正上演著 二戰期間規模最大、最殘酷的肉搏白刃戰, 雙方士兵皆扭打一團,成千上萬的士兵端著刺刀、揮著大刀沖向彼此,誓要將對方剜心挖骨。
石牌保衛戰相關紀念建築
最終, 1500余名中國戰士永遠地倒在了那片山坡上, 他們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擋住了日軍的進攻。後來,曾有人這樣描述在這場激戰之中戰死的少年:
「那時候,中國農民家的孩子營養普遍不好,十六七歲的小兵,大多還沒有上了刺刀的步槍高,但他們卻端著比自己還長的槍上陣拼命,為了別的中國人能有這一切的和平,而死掉了。」
石牌抗戰紀念碑
戰至 5月31日晚, 日軍見久攻不下、損失慘重,而 我軍卻愈戰愈勇, 便紛紛掉頭東逃,我軍便 轉入反攻階段,追殲敵人、收復失地。 直至 6月3日,這場「東方史達林格勒戰役」終於落下帷幕、取得勝利。
正是有這些戰士舍生忘死、為國捐軀的壯誌,才換來了我們如今的和平與安寧。
石牌抗日紀念館
牢記歷史,勿忘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