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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溫到底是不是禽獸?世人為何對他如此痛恨?

2024-04-04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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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石像

朱溫是被妖魔化很嚴重的人物,他的所謂禽獸之行,大多數來自傳聞,存在很大的疑竇。要知道,朱溫當時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次年就死了,且百戰多病,不太可能發生如此之事。這裏可以細細質疑。朱溫的禽獸之行主要是兩條,一是「幸張全義私第」,二是骨肉聚麀(亂倫)。

「幸張全義私第」

先看第一條罪行,最初記載於【舊五代史】所參照的一本【五代史闕文】。由於五代戰亂非常殘酷,許多事情是沒有準確記載的。舊五代史作者薛居正就參照了晚輩王禹偁的著作。他為什麽參照呢?這是因為薛居正本人是沙陀人集團的文臣,歷經後晉、後漢、後周,政治組織上屬於桑維瀚系統,對朱溫一直抱有質疑和鄙視的態度。但他畢竟是大人物,留有口德,明確說了這只是「世傳」之事。說明朱溫強奸張全義一家女眷的事情,大概在五代都有傳說,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沙陀集團的謠言。而王禹偁是宋初人,成年時已經是太宗時期,並不會比薛居正知道更多歷史掌故。

後梁武士浮雕

【舊五代史·張全義傳】:…然全義少長軍中,立性樸滯,凡百姓有詞訟,以先訴者為得理,以是人多枉濫,為時所非。…斯亦良玉之微瑕也。【五代史闕文】:梁乾化元年七月辛醜,梁祖幸全義私第。甲辰,歸大內。梁史稱:「上不豫,厭秋暑,幸宗奭私第數日,宰臣視事於仁政亭,崇政諸司並止於河南府廨署。」 世傳梁祖亂全義之家 ,婦女悉皆進禦,其子繼祚不勝憤恥,欲剚刃於梁祖。全義止之曰:「吾頃在河陽,遭李罕之之難,引太原軍圍閉經年,啖木屑以度朝夕,死在頃刻,得他救援,以至今日,此恩不可負也。」其子乃止。

按照著史的慣例,這種事是不能采信的。作者應該秉承客觀態度,審慎看待傳言。要知道,當時的朱溫已經六十多歲,在所謂的「幸張全義私第」事件後不久就死了。他之所以去張宅,是因為身體已經不行了,壓力山大,且前途渺茫,早已心力交瘁。按照一般常理,這種狀態下的老人是沒有能力對數十名婦女實施強奸行為的。但歐陽修、司馬光都采信無疑,不容置評地把傳言當成了真實。

【新五代史·張全義傳】:太祖兵敗蓚縣, 道病 ,還洛,幸全義會節園避暑,留旬日,全義妻女皆迫淫之。【資治通鑒·後梁紀】:辛醜,帝避暑於張宗奭第,亂其婦女殆遍。

五代陵墓石雕(後蜀)

骨肉聚麀

朱溫亂倫的事情就更離譜了,出自一本文人筆記,即孫光憲的【北夢瑣言】「梁祖張夫人」條。孫光憲是四川人,在五代初期,也就是朱溫和沙陀李對峙的時期,他曾北上漢中進入秦隴遊歷,但一年後就回到南方,在南平國任職了。他去的時候只是小文人,道聽途說了關於朱溫亂倫的事情,於是寫下「大縱朋淫,骨肉聚麀,帷薄荒穢,以致友珪之禍,起於婦人」。文人在筆記上記載些新奇獵艷之事很平常, 但史家就不能這樣幹了。

【北夢瑣言·梁祖張夫人】:張既卒,繼寵者非人,及僭號後,大縱朋淫,骨肉聚麀,帷薄荒穢,以致友珪之禍,起於婦人。始能以柔婉之德,制豺虎之心,如張氏者,不亦賢乎!【新五代史·梁家人傳】:太祖自張皇後崩,無繼室,諸子在鎮,皆邀其婦入侍。友文妻王氏有色,尤寵之。太祖病久,王氏與友珪妻張氏,常專房侍疾。

五代銅鏡

而歐陽修【新五代史】竟然言之鑿鑿,連【舊五代史】都沒提的事情,歐陽修竟然寫入了正史。應該說,這是非常不嚴謹的。舊五代史的薛居正怎麽說也是五代人,且做官很大,總比生於宋朝的歐陽修知道的要多吧?這就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只要是自己不贊同的歷史人物,就不斷地搜集黑材料來妖魔化,給後世留下非常糟糕的案例。

歐陽修為什麽會如此?主要是因為宋初人都以李克用家族為正統,以朱溫為篡逆,政治立場先行,就聽風是雨了。朱溫的問題很大,主要是他篡唐和殘暴。所謂「梁有大惡」,即指篡唐。

五代浮雕

真實情況

實際上,朱溫在開平三年(909年)就已經大病了( 寢疾) ,乾化二年(912年)已經「疾甚」,當年發生了宮廷暗殺,時年六十歲。即便其子朱友珪不殺,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一般帝王本紀說到「病篤」、「疾甚」、「大漸」的時候,基本上等於病危了。朱溫的身體就是從公元909年開始垮掉的,當年他遷都洛陽,諸般不適,病好之後甚至開始吃素念佛。而傳說中的禽獸之行,發生在三年後的乾化元年七月(911年),這時他兵敗回洛陽,「道病」,倍感心力交瘁、前途無望,加上三年前的大病和吃素念佛,他還有可能幹下禽獸之行嗎?

至於骨肉聚麀,【新五代史·梁家人傳】說的過於離譜了,不值一提。政變原因很明顯是出自朱友珪的恐懼。他看到朱溫已經病危,又因為自己生母只是一個軍妓,連帶自己也被鄙視,不可能得到大位,再加上詔書將他外放,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才不得不鋌而走險。

【舊五代史】引【通鑒】:(開平三年七月癸酉,帝發陜州。乙亥,至洛陽, 寢疾 。己醜夕,寢殿棟折。詰旦,召近臣諸王視棟折之跡,帝慘然曰:「幾與卿等不相見。」君臣對泣久之。遂詔有司釋放禁人,從八月朔日後 減膳,進素食,禁屠宰,避正殿,修佛事 ,以禳其咎。商州刺史李稠棄郡西奔,本州將吏以都牙校李玫權知州事。
【舊五代史】引【通鑒】:閏月壬戌,帝疾甚,謂近臣曰:「我經營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余孽更昌熾如此!吾觀其誌不小,天復奪我年,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無葬地矣!」因哽咽,絕而復蘇。帝長子郴王友裕早卒。 次假子友文 ,帝特愛之,常留守東都,兼建昌宮使。次郢王友珪,其母 亳州營倡 也,為左右控鶴都指揮使。次均王友貞,為東都馬步都指揮使。帝雖未以友文為太子,意常屬之。六月丁醜朔,帝命敬翔出友珪為萊州刺史,即命之官。已宣旨,未行敕。 時左遷者多追賜死,友珪益恐

五代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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