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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在和珅家裏,竟查抄出了一張人皮。
富可敵國的和大人家裏,為什麽會藏著人皮呢?這讓嘉慶皇帝也很納悶,出於好奇,便叫人拿進宮,一看就很晦氣,趕緊叫人拿去燒了。
如果那只是一張假人皮,則不足大驚小怪,而那卻是一個用人皮制成的「人皮草袋」。
01皮人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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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地說,「人皮草袋」,也有叫「皮人」的,就是將剝下來的人皮,經過必要的處理後,填充進草料,制作成人的形狀或動作造型。
而在明朝以前,很少有「人皮草袋」的說法,更多地,說的是剝人皮的過程。 至於那樣做有什麽作用或產生什麽效果,主要有三個方面:
一是為了取樂。如前秦暴君符生,將死囚犯的臉皮剝下來,讓人拿去戲耍作樂。 .........................................................................................................................
二是折磨受刑人。如漢景帝時,廣川王劉去的「生割剝人」,就是為了讓犯人受活罪。罪沒有受夠之前,犯人是不能死的;如果死了,行刑的人也會被處死。
三是把剝人皮當愛好。如三國時,東吳的末代帝王孫皓,就是個有名的剝皮愛好者。他認為:作為人臣,如果對皇上失禮,就應當受到剝皮之刑。
但到了明代,朱元璋為了整肅吏治,有效震懾為官者,就想到了用「人皮草袋」來警示他們。
為此,他還作了三條規定:
第一,只要當地有貪官汙吏,準許老百姓到京城告狀;
第二,官員貪汙的數額在六十兩白銀以上的,不僅要處以死刑,還要殺頭後懸掛示眾,並且剝下人皮,制成「人皮草袋」懸掛在衙門裏的官座旁,讓後任官員觸目驚心,起到警示作用;
第三,在府、州、縣、衛衙門的旁邊建「皮場廟」,作為專門的剝皮場所。
朱元璋處死大將藍玉後,就將其剝皮,並制成「人皮草袋」送到各省去展示,最後傳到了四川。
而那裏的蜀王朱椿,正是藍玉的女婿,只得請求將嶽父的「人皮草袋」留了下來。
過了兩百多年,叛賊張獻忠攻下成都,走到端禮門樓,看到了一個「人皮草袋」,一問才知是用藍玉的人皮制成的。
那麽,為什麽要將剝下來的人皮制成「人皮草袋」呢?大概基於兩點原因:
一是便於詛咒死者或其他人。如元朝大臣阿合馬遇刺身亡後,元世祖忽必烈發現了他的斑斑劣跡,便命令抄沒他的家。
在搜查阿合馬愛妾引柱的房間時,從她的衣櫃中發現了兩張人皮,每張人皮上居然還連著完整的耳朵。
當搜查官問她,收藏這些東西有什麽用處時,引柱毫不隱諱地說:將這些人皮放在神座上,詛咒是很靈驗的。只要你發出咒語,很快就能得到應驗。
忽必烈聽了她的胡言亂語,很是厭惡,一氣之下,也將引柱殺了剝皮,並制成了「人皮草袋」。
二是增強展示效果。如果只是一張人皮擺在那裏,就是一堆令人作嘔的爛肉,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制成「人皮草袋」,才能給人以直觀效果,使人受到觸動。
但非常遺憾,哪怕「人皮草袋」的背後,是剝皮這樣的酷刑,也沒有震懾到那些為官者,貪贓枉法的人和事仍然層出不窮。
以至於到了清代,仍出了和珅這樣的巨貪。
02搜出皮人
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初三,89歲的乾隆太上皇崩逝,一直被乾隆所寵愛的和珅也迎來了他的末日。 為了扳倒和珅,嘉慶帝快速地實施了如下步驟:
第一步:穩住和珅。嘉慶帝專門召見了和珅,並對他說:你作為太上皇的近臣,又是首席軍機大臣、內閣大學士,是當仁不讓的朝廷柱石。
我雖然繼位四年了,但許多事務還不熟悉,還要依賴你,你不能辜負太上皇的重托,要輔佐我處理好軍國大事。
現在辦好太上皇的喪事是大事,你要全權主持好所有喪務;這期間,你就不要分心去管軍機大臣、九門提督等職責範圍內的事了,待大喪結束以後再說吧。
嘉慶帝說得合情合理,和珅無言以對,還以為這是對他的信任,於是日夜值守在乾隆的殯殿裏。
哪知,他的軍機大臣、九門提督等職權,在無形中遺失了,並被變相軟禁監視起來。
第二步:調整人事。嘉慶帝迅速加封了自己的兄弟子侄。當內閣、軍機處、京城防務及各重要部院官員,都換上了與和珅作對的老臣或自己的親信心腹之後,嘉慶帝立即向和珅打出了致命一拳。
乾隆帝崩逝後僅僅過了五天,正月初八日,嘉慶帝召集王公大臣宣旨道:
現在有吏部給事中王念孫、兵部給事中廣泰、江南道監察禦史廣興等人,聯名劾奏和珅營私舞弊、佞妄不法等二十多條罪狀。
為此,朕決定立即撤銷和珅大學士、軍機大臣及九門提督等職務;同時撤銷軍機大臣、吏部尚書福長安的職務,並將他們下獄治罪。
嘉慶帝在下令逮捕和珅的同時,也命成親王永瑆、儀親王永璇等帶隊去查抄和珅的家產。
兩位王爺迅速帶領定親王綿恩、額駙拉旺多爾濟、兵部尚書慶桂、大學士董誥、大學士劉墉等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和珅府前。
此時,和府上下的人早已全部遣散,府門前後都有軍士嚴密把守。管家和書吏已將和珅家中的物品清點了一遍,並列出了財產清單。
整個抄家過程按部就班,進展順利,沒過多久,帶隊的兩位王爺就已掌握了和珅家所有的財寶概況,並有些失落地說道:
和珅此賊還真會搜刮,不僅皇上賞給他的照單全收,就連貢品他也是刮剩後才給皇上。 他的家財,比我們預料的不知要多好幾倍。
隨行的大員們聽了,更是面面相覷,自顧自地默坐在大廳,沒有了言語。
和珅依仗乾隆帝信任,瘋狂聚斂財富,什麽能搞錢就做什麽,路子非常多,撈錢的效率也非常高。
最終從和珅家抄出了大量的金銀財寶、首飾玉器、名人字畫,另有宅院房屋等不動產。僅能估價的現金、土地、房屋等,折合現金在一、二千萬兩白銀之間,這一數位已相當驚人,是整個清朝被抄家的官吏中最多的。
沒過多久,有個兵士跑來說:在一間房屋的角落,發現一個穿著朝服的假人,兵部尚書慶桂前去一看,竟是一個「人皮草袋」。
難道和珅將這個「人皮草袋」供奉在家,也是用來警醒自己的嗎?
03皮人揭秘
在和珅家查到的「人皮草袋」,人皮非常完整,被稻草撐起像真人一樣,還刷了油漆,外面套了朝服,掛了一串蜜蠟珠,手裏還拿著一錠金子,就像一個朝官在乞求發財。
見此情景,慶桂也有些弄不明白,趕緊問和珅的仆人,這個「人皮草袋」是怎樣來的?
仆人跪下說道:這是少爺外出遊獵時,被人欺負,回來告訴了老爺。
管家劉全在一旁聽了,便對老爺說:應該馬上把那個人抓來,鞭打剝皮,不然老爺的威望就全都掃地了!
老爺一聽,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劉全便帶著幾個家丁,將欺負少爺的那個人抓來,先是捆綁拷打至死,然後再將人皮剝了下來。
和大人就像得了什麽稀世珍寶一樣,讓劉全把那張人皮曬幹,還往裏面裝了很多草料,放到皮張庫保存起來。
不久,皮張庫有老鼠上躥下跳,守庫的人聽到了聲響,還以為是那個皮人在搗鬼,就稟告了和大人。
老爺一聽,也有些害怕起來,就讓下人在那上面塗上油漆,還套上了朝服,供奉起來。
每天上朝前,老爺都要到那個皮人像前,雙手作揖,拈香後還要說些什麽,聲音小得來幾乎聽不見,可能是在默求皮人不要怨恨吧,也可能是在祈禱什麽吧。
在抄完和珅家的第二天,嘉慶帝接見了主持抄家的王公大臣,並拿到了一份抄家清單,同時也聽說了發現「人皮草袋」的事。
嘉慶對此很是震驚和好奇,就讓將「人皮草袋」秘密帶進宮來,想一看究竟。
當嘉慶帝見到後,很是駭然,讓太監們立刻將其拿走並焚燒掉,並再三叮囑:不要讓這樣的不祥之物留在人世間。
在中國古代帝王中,嘉慶帝算得上是非常仁厚的了,朱元璋剝皮揎草的酷刑,只是聽說過,但沒有見過,所以這回「開眼」之下,未免大驚失色。
清朝皇帝,從小受到的教育之一,就是以明史為鑒,而明朝恰恰又是一個從上到下都喜歡剝皮的朝代。
就說明朝那個內閣首輔梁儲吧,他的兒子梁次攄,為了與一個叫楊端的人爭奪一百來畝民田,竟帶著很多佃戶徭役,趁夜去縱火燒楊家房屋,並見到楊家人就殺。
同時,梁次攄還指使和縱容那些佃戶徭役,殺了二百多名楊家周圍的男女老幼,搶走了他們的財物,燒毀了他們的住房。
這還不算完,楊端的叔父已經年過八旬,藏在一口枯井中,第二天被發現,梁次攄命令將老人殺死後剝皮,並把人皮掛在大路上,讓大家都能看到。
梁次攄以這樣殘忍的手段,犯下了滔天大罪,本應受到律令的嚴厲懲罰,但由於梁儲的有意庇護,只被發配到邊疆戴罪立功,五年後又官復原職了。
在【武宗實錄】裏,有這樣的嘆息:梁次攄那樣的人,竟免於一死,都是因為當時守衛邊疆的大臣以及執法官害怕權勢,沒有為有冤屈的老百姓據理力爭,真是令人感慨啊!
此後,隨著朝政被各路奸佞把持,大明王朝一路下滑。但在剝皮的技巧上,卻是不斷長進,並且代代相傳,魏忠賢剝完張獻忠剝,張獻忠剝完孫可望剝,沒完沒了。
一開始是官方剝叛賊的皮,後來叛賊也剝官方的皮,再後來歸順了官方的叛賊再剝其他叛賊的皮,魯迅先生曾這樣寫道:
大明一朝以剝皮始,以剝皮終,可謂始終不變;至今在紹興戲文裏和鄉下人的嘴上,還偶爾可以聽到「剝皮揎草」的話,那皇澤之長也就可想而知了。
史書上,雖然記錄的都是燦爛輝煌、豐功偉績、花團錦簇、紛華靡麗,但還隱伏著許多「人皮草袋」「剝皮揎草」之類的痛線,它雖然不是主流,但同樣不該被忽略和遺忘。
一個以殘忍和愚昧為基底的剝皮時代,總算隨著大清的覆滅而一去不返了,人們也不會因為得罪了什麽人或財物被占被搶等就被剝皮揎草了,歷史的車輪走進了一個文明進步的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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