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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2年到1982年,十年时间里,以北京市朝阳区双桥地区为中心,方圆十里,共发生入室强奸案件近四百起。而这数百起案件,竟都是同一歹徒所为。据说此人身负轻功,也因此被当时的媒体称为「飞毛腿」。他就是后来被民间叫做「双桥老流氓」的——李宝成。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1972年夏天。这天晚上,一个蒙面歹徒潜入到十八里店的一处民宅。这处民宅里当时只有一个妇女带着孩子,歹徒见此立即对妇女实施了性侵犯,临走时他还留下一句话,说自己的名字叫「老流氓」。
事情发生以后,妇女的家人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当地的革委会。革委会主任一听发生了这种大事,立即报了警。可惜的是,由于歹徒蒙着面,受害妇女根本不知道他的长相,再加上当时面对侵犯的恐惧和紧张,受害人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歹徒的身高、体态也描述不出来。另外歹徒出现的时间是在后半夜,当时周围的邻居也早都休息了,这让警方的走访调查一无所获,案件的侦破也就此陷入僵局,警方只能通过持续走访调查来寻找线索,可惜收效甚微。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之际,歹徒却开始继续四处犯案,作案地点遍布朝阳、通州、顺义等地区,一时间,北京城里的女性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而歹徒每次作案不但强奸妇女,有时还会抢劫财物,临走时都要留下「老流氓」这个名号。根据部分受害人描述,这个「老流氓」 翻窗入室来去自如,跨越屋瓴高墙如履平地。矫健的身手为他的逃跑和躲藏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当时的那个年代还不像现在,没有随时监控的安防摄像头,所以警方也就无法得知老流氓的行动路线,只能事后根据现场痕迹去判断。另外,这个歹徒不但身手好的惊人,对自己的真实相貌更是格外小心,脸上的黑纱从没摘下来过,这也给警方的调查带来很大困难。
鉴于歹徒作案的区域很广,警方只能用人海战术追捕他。警方召集了300多个民兵,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擒获歹徒。民兵们根据这「老流氓」作案的轨迹,判断出歹徒下一步可能作案的几个地点,进行重点设防,其中东军庄村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设防的第一天,老流氓就撞网了。
天黑后,指挥员把民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东军庄村子外等待接应,一部分隐藏在村内保护村民。民兵指挥员是军人出身,对保密工作非常看重。村内的民兵只跟东军庄村委会打过招呼,而留在村外等待接应的民兵则出于保密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地村民们一个都不知晓这次的抓捕行动。当然这也为后续的抓捕埋下了很大隐患。
民兵一直等待到后半夜仍然不见歹徒现身,就在他们以为当晚将空手而归的时候,东军庄村子里传来了受害人的大声呼救。大伙这才知道,原来这「老流氓」早就进村了。指挥员赶忙调度人手进村,对歹徒进行抓捕。
从歹徒作案后离开,到被害人大声呼救,只不过区区几分钟,民兵指挥员判断,老流氓绝对跑不远,连忙组织人员开始在村外拉网搜索。黑夜中,不断有人发现目标、追赶目标,指挥员也不断的增派人手进行围追堵截,但歹徒就像泥鳅一样始终让人抓不住。一直到天亮,也没能擒获这个「老流氓」。这次抓捕失败让民兵们产生了很大的挫败感。他们事后猜测,也许老流氓早就从围捕的漏洞中逃脱了,又或者,凭借着轻便的腿脚,让人根本无法追近。
这次的抓捕失败引起了上级的注意,领导敏锐的察觉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强奸犯,于是将破案的任务交给了十三处。十三处办案人员对这起案件丝毫不敢马虎,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经过仔细勘察,发现了当晚的真相。
原来,歹徒根本没跑,而是躲在受害人房后的秫秸秆堆里。据「老流氓」李宝成被擒后供述,那晚他作案后本想立即离开,可刚从窗户跳出来,外面抓人的喊声就响起来了。他急于躲藏,一头钻进秫秸秆堆里躲了起来,在里面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去上班了。
民兵缺乏办案经验,事发当天没有勘察现场,只一味的追赶嫌疑人。而那些发现的所谓「目标」,其实就是被紧急派来支援的其他村的民兵。整件事情串联起来,警方才发现,原来民兵们竟然整夜都在自己跟自己玩捉迷藏。
了解了歹徒的所有作案经过后,十三处很快就总结出了歹徒的作案特点。首先案发地点主要集中在农村,因为当地农村多为单独院落,家家户户距离都比较远,这为歹徒作案提供了方便。另外一方面,农村的窗户下半部分是玻璃的,可以方便歹徒踩点观察,看清家中是否有男人。
在当地,为了多赚些钱,身强力壮的男青年大多去了京郊的工厂打工,工厂需要上夜班,所以晚上的时候,有很多家庭,都是妇女带着老人和孩子居住。而李宝成的目标,就是独自带着小孩居住的妇女。当地人一般住东屋,他就从西边无人居住的屋子翻窗而入,脸蒙一块黑纱,进入女性房间实施性侵,看到财物,也会顺手抢劫,作案之后再从原路逃离。
然而对于歹徒的作案规律,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十三处也难以总结。歹徒有时会在警方调查火热之时顶风作案,有时又会沉寂很久。而且他每次作案也不一定只有一个受害者,最多一次,一晚上共有五名妇女被性侵。这和以往的惯犯们作案风格完全不同,警方一度猜测这是一个组织作案,但又有很多不合理之处。比如这些妇女从没在同一时间被侵犯,再者,受害人描述的歹徒外形都差不多,一个犯罪组织,不能人人身高体态都近似吧。
直到「老流氓」李宝成被抓捕归案,警方才终于明白了他的作案规律。原来,老流氓的作案规律来源于妻子。他只要和妻子吵架,就会变得十分暴躁。心里有一股无名火需要发泄,但他的发泄既不是打人,也不是摔东西,而是外出作案,性侵妇女。
老流氓李宝成被捕的过程十分富有戏剧性。
距离第一次作案过去了十年,李宝成也从能够被摸到尾巴的老鼠变成了滑不溜手的泥鳅。十年都没有被捉住,这让李宝成胆子越来越大,犯罪欲望也越来越高。他渐渐不再满足于夜晚性侵妇女时顺带抢的那一点财物,开始在白天抢劫。
这一天,李宝成在北京通州的一个供销社实施完抢劫,刚走出门,迎面走来一个身强体健的壮汉。李宝成没有多想,和壮汉擦肩而过。这个壮汉其实是一名退伍军人,家里没盐来供销社买盐的。退伍军人本来也没有在意李宝成,谁知那供销社女营业员看退伍军人身材魁梧,立刻大喊一声「抢劫啊」。李宝成一听,心想:坏了,当即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那退伍军人一回头,看见李宝成狂奔的背影,立刻边追边喊「抓住他!」。碰巧附近有个居民点,一些下夜班的工人刚好就在路边,一见这情形,也跟着追了起来。一时间,几十个人都在追着李宝成。而李宝成却越跑越快,一连跑了三公里都没有减速。退伍军人回头一看,工人们一个也没有了,只剩自己还追得上这抢劫犯。
退伍军人怕歹徒身上有凶器,自己一个人不好对付,便从路边的矮墙上拿了块砖头,又继续追了上去。两人一追一逃总共跑了十多公里,李宝成终于跑不动了,慢慢停了下来,朝着退伍军人气喘吁吁的摆了个进攻的姿势。但这李宝成哪是退伍军人的对手,还没出手就被一板砖拍倒在地,接着被退伍军人一顿拳打脚踢过后扭送到了公安局。
作案十年,李宝成终于被捕,但与他想象的很快会对他进行审理不同。李宝成被抓获后,扔在拘留所里就没人管了。此时的公安机关正接到上级命令,要求整理档案,全局上下都忙得晕头转向。一不小心,李宝成的案子被归错了档,也因此,他就成了被遗忘的罪犯。李宝成在拘留所里一待二十几天,警方对他始终不闻不问。
作恶十年的老流氓也害怕了,想着自己身负几百起案件,进了警局还没人审问,他开始怀疑警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李宝成左思右想,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煎熬。就在这种煎熬中,他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的「好办法」,主动承认两年前自己做过一起盗窃案,希望能以此能换取早日提审。三天后,终于有人审他了。审他的两个刑警里,有一个叫老孙的刑警正是「老流氓案件」的负责人之一。
警察把李宝成交过来的时候,案卷内容的重点描述还是抢劫供销社的事,没怎么提起那十多公里的追逐,所以老孙他们审问的重点也还是供销社这个事。李宝成也听出了警察们审讯的就是这一件事,看来是不知道自己犯的其他案子,于是一口咬定自己当时是喝多了,不知道干了什么。
老孙可是老刑警了,一眼就看穿了李宝成没说实话,于是不断旁敲侧击,观察他的眼神动作。在这个过程中,老孙翻阅着手里的口供,无意中看见了李宝成自己供述的一起盗窃案,金额在一千多元,偷的是财务室。一千多元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这引起了老孙的重视,一五一十的跟李宝成核对了起来。
老孙看着李宝成的供述,越来越觉得这案子眼熟。他一边审问,一边回忆,灵光一闪,还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老流氓」犯下的案子之一吗。
十年间,「老流氓」犯下的三百多起案件早就被并案处理,而李宝成供述的正是其中之一,作案地点、方式、金额全都对得上,那这「老流氓」不是他李宝成又会是谁。
就此,犯罪时间长达十年的老流氓终于落网,所犯380余起案件全部认罪。
半年后,李宝成被执行了死刑。压在京城女性头顶的乌云终于被拨开。十年间,被侵害过的妇女们,承受着社会舆论和家庭方面的双重压力含恨而活。李宝成的死亡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交代。
正所谓邪不压正,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恶贯满盈的李宝成以被枪毙的方式终结了自己十年间犯下的所有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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