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快速纵队的覆灭
1947年初,国民党军被迫将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置重点于山东、陕北两战场。对我晋冀鲁豫战场则采取「攻势防御」,实行所谓「黄河战略」,引黄河水人故道,妄图凭借黄河之水来代替他们的「40万大军」,以阻止我军战略机动。这样,敌人在南线就形成中间防御、两翼进攻得「哑铃」形战略态势,给我以可乘之机为配合陕北、山东两区粉碎国民党军的重点进攻,
刘邓首长集中野战军主力第1、第2、第3、第6纵队和太行、冀南军区主力及翼鲁豫军区部分兵力,于3月下旬发起豫北战役,歼敌5000余人,解放了黄河以北、平汉路以东广大地区。我军的攻势作战,打乱了敌军部署,迫敌将原拟调山东战场的整「师和整9师改调郑州,增援豫北战场。我军接着挥师北上,相继攻克淇县等10余座据点,歼敌万余人,并乘势逼近安阳、汤阴之敌。
为解汤阴之围,敌整编第27军军长王仲廉率整66师两个旅、整41师I个旅、第40师l个团及49旅(第2快速纵队),沿平汉路北援,并以整32师随后跟进。
敌人被调动后,刘邓首长决定以第6纵队继续围攻汤阴城,以第工、第2纵队分别出击敌第40、第66、第41师,令我第3纵队围歼第2快速纵队。
受领任务后,我和纵队彭涛政治委员、曾绍山、郑国仲副司令员、阎红彦副政治委员反复分析敌情:该敌为驰援汤阴之先头部队,装备为半机械化,配有日式坦克和美式榴弹炮,火力强,反应快,而且行动谨慎、狡诈。对付该敌,必须避其锋芒,诱其深人,待其孤立时我再集中兵力聚而歼之。据此,纵队确定以第7、第9旅担任诱敌北上之任务,第8旅(附太行军区独2旅,旅长向守志、政治委员余洪达)为预备队。
4月6日,敌第2快速纵队进至汲县城以北。我令第9旅第25团以运动防御,与其短促交手,目的是摸摸敌人的脾气。
9日,敌又进至淇县以北之大齐店以南地区,处于孤立位置。我以第9旅一部实施阻击,同时迅速集结主力,力求于次日在宜沟以南地区歼灭该敌。
10日晨,敌第2快速纵队察觉我主力部队在宜沟展开并发现其翼侧我部队活动,遂急忙调头南撤,缩回淇县以南地区,多日按兵不动。同时,其他各路敌军也闻风裹足不前。
刘邓首长判断:只要我军加紧攻击汤阴,威胁安阳,敌仍有可能北援。因此令我纵向北移动,协同第6纵队佯攻汤阴。果然,敌陆军总司令顾祝同严令王仲廉部北援,速解汤阴之围。
16日,敌第2快速纵队仍为先遣队,但这次不再沿平汉路前进,而是改由平汉路以东鬼鬼祟祟北上。当进至大责店东南之前岗、中岗、后岗地区时,即畏缩不前。但此时该敌已脱离其他敌军部队,处于孤军态势。
我抓住这一有利时机,令第7旅、第9旅分由南北两个方向向敌合击;令第8旅及太行独立第2旅以最快速度直插同山方向,截断敌之退路。
17日午后,敌发觉我军意图,马上向白寺、同山方向全线撤退。当我突击部队距离前岗、后岗尚有7, 8里路时,就清晰地听到了敌人逃跑时坦克、汽车的轰鸣声我先头部队指挥员当机立断,立即率部队向敌人追击。为尽快追上敌人,有的连队让战士甩下背包,轻装前进。正追击时,第8旅和独立第2旅迎头赶来,以迅猛动作冲入敌阵,将敌拦腰截断。敌分成两沱钻人大湖营、小湖营两个村庄。
小湖营近百户人家,大湖营有300多户,多数房屋为砖墙平顶,少数为旧式楼房,高约8米以上,能防御枪弹。敌仓促占领该地,未及修筑工事,主要依托民房、特别是依托楼房组织防御,每楼有百余人.有的多达200余人,将各种火器集中部署,组成严密火力网,居高临下,封锁大街小巷,阻我部队接近。此外还将周围可供我军作战利用的低矮房屋一律烧毁,企图以楼房为碉堡,负隅顽抗。
纵队指挥所设在铁路以东罗屯村边一个四合院内。我们几个纵队领导在油灯下对着地图认真研究敌情。那几天我有点「背」:正赶上阑尾炎发作,痛得厉害,马也不能骑,走路更困难。同志们都劝我到后方去治疗。但我考虑:大战在即,作为纵队的主要领导,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就是坐在担架上也要跟上部队。好不容易抓住了敌人,决不能让它溜掉。我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听取汇报,交代部署任务。当时我脑子里主要考虑两个问题:一是部队包围的情况;二是如何消灭这些敌人当日夜,第7旅赵兰田旅长电话告:该旅第21团3营已占领大湖营西北角20多间民房和1座楼房,现正在调整部署,各项准备工作晨4时前可完成。
不久第9旅童国贵旅长也打来电话,说先头部队正在抢修工事,严密监视敌人,待主力到达后,即协同第7旅发起攻击。准备以第27团攻大湖营,第26团攻小湖营,第25团为预备队.
第8旅好长时间没有消息,我心里很焦急。第8旅担负截敌退路的任务,我最担心的就是敌人从第8旅方向溜掉,失去歼敌良机。午夜时分,第8旅马忠全旅长报告:该旅和独立第2旅已在大湖营以南地区展开,敌退路已被截断。部队正在挖防坦克壕,做好防敌突围的准备。他还特别强调说:独立第Z旅战斗作风好,行动快,阻击打得很顽强,部队情绪高涨.
听到3位旅长的报告,我们几名纵队领导非常高兴。
政治委员彭涛同志说:我们这支部队在长期战斗中养成了一种不等不靠、既能协同作战、又能主动出击的战斗作风,看到敌人就眼红,恨不得一口吃掉它,吃不掉也要啃它几口天近拂晓,赵兰田旅长打来电话,建议打破常规,拂晓即发起攻击。因为如果等到晚上再攻,敌人很可能利用白天有利时机,在其飞机、坦克掩护下突围逃跑,使我贻误战机。
这个建议很好,第8、第9两旅也完全同意。于是纵队决定:18日拂晓发起总攻。纵队命令各旅:
一、对立足未稳之敌,要发扬我军猛冲、猛打、猛追的战斗作风;二、突击部队要强有力,要把第2梯队的重火器尽量靠前部署,进行抵近射击;三、根据平原村落作战的特点,要重点夺取和控制制高点;四、部队在正面进攻受阻时,要善于迂回,从翼侧突破;五、切实搞好突击队、爆破队、火力队之间的组织协同;六、要注意军事打击与政治瓦解相结合;七、要特别重视部队政治动员,充分发扬军事民主.
战斗命令发出后,我总感到不踏实。联想到民权作战血的教训,我指示作战参谋再加上一条:
请各位旅长直接给各位团长、营长打电话,告诉他们是当团长、营长,指挥全团、全营作战,而不是当排长、班长,带着I个排、一个班去冲杀!指挥打仗要善于用脑子想问题,要根据客观实际灵活机动处置情况,有勇有谋,才能战胜对手。
参谋们很快将这一条下达给各部队。
18日4时30分,我纵向敌第2快速纵队发起总攻。
刹那间,炮弹爆炸声、炸药爆破声、机枪、步枪、手榴弹响声一片,大、小湖营火光映天。我各路突击队乘势攻入村内,与敌展开激战。第19团3营奋勇突人敌旅部,活捉敌少将纵队司令李守正、副司令蒋铁雄、袁峙山。战至中午,敌第2快速纵队5000余人全部被我消灭。
战士们风趣地说:快速纵队真是快,来得快、跑得快、灭亡的也快!
战后,晋冀鲁豫军区下达嘉奖令:
「我3纵队以英勇、果敢、迅速、机动的行动,歼灭蒋军整26军49旅(第2快速纵队),成为淇浚作战胜利的主要关键。尤以该部李(长林)团、何(志聪)团、胡(守富)团,扩大战果,动作积极,完成了歼敌任务太行独立旅43团配合作战,服从指挥,协同动作,战绩卓著。特予以表扬」
歼灭敌快速纵队后,我纵配合兄弟纵队攻占汤阴,围攻安阳,肃清土顽,解放了豫北广大地区。之后,纵队进至安阳地区进行休整。
安阳休整为期I个月,休整的重点是批判「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半截子」革命思想,学习延安解放日报【普遍开展立功运动】的社论,广泛开展群众性的立功创模运动。部队在开展立功运动中,创造了一种非常有效的形式:就是普遍建立「功劳簿」,即对行军、作战、训练等各项任务中的好人好事进行登记,有好记好,有功记功,积好为功,积小功为大功这样不仅杀敌勇敢可以记功,而且团结互助、遵守纪律、学习训练成绩突出的都可以记好立功,使立功创模运动贯彻到各项工作中。在休整中,纵队还结合未来作战对象、作战地区地形特点,进行了以城市、村落战斗,强渡江河和水网稻田地战斗等为主的战术、技术训练,提高了部队的军政素质。
休整期间,刘邓首长多次催促我到后方医院做手术,把阑尾割掉,免得关键时候它又来捣乱。于是我利用休整的间隙回到河北武安(晋冀鲁豫军区医院所在地),做阑尾切除手术。手术还是由钱信忠同志给做的,打了青霉素,做了试验,动手术时也不太痛。但是在缝合切口时,缝线碰在了衣服上,感染了,导致切口发炎,长时间不愈合。拆了线后,又在肚子上裹了绷带。就在这时,我接到刘邓首长的电话,要我马上去受领任务。我立即出院,骑马赶到了刘邓首长的指挥所。
刘邓首长见到我,关切地问手术的情况。我说切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肚子上打着绷带,不过不要紧,首长有什么任务就下命令吧!
刘邓首长指出:党中央、毛主席确定,我军由战略防御转人战略进攻,把战争引向国民党区域,将中国革命推向新的高潮,以争取在全国范围内的胜利。并且制定了两翼牵制、中央突破、三军配合的战略计划。即以我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在鲁西南强渡黄河,挺进大别山;以晋冀鲁豫野战军一部,在晋南突破黄河,挺进豫鄂陕;以华东野战军主力,在打破敌人重点进攻后,挺进豫皖苏。三军在中原布成「品」字阵势,互为特角,密切协同,歼灭敌人,发动群众,建立中原根据地。
刘邓首长指示: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强渡黄河,发起鲁西南战役。你马上回去,指挥部队参加战斗听了刘邓首长的介绍,我非常兴奋,二话没说,连身上的绷带都没有换,就匆匆返回部队,率领纵队全体指战员以昂扬的姿态,投入到战略进攻的广阔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