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三聯生活周刊」原創內容
文｜舞一一
當氣溫堪比甲方情緒一般忽冷忽熱的時候，羽絨馬甲的重要性立刻顯現了。在美麗必須「凍人」的時代，【GQ】用漫畫諷刺到，你和既有風度又有溫度的造型只差一件暖寶寶馬甲的距離。現在，這件馬甲可以換成羽絨的了。它就像辦公場景下的家居服，柔軟、溫和地包裹著你。 無論是都市職場風、混搭街頭風還是戶外休閑風，羽絨馬甲輕松拿捏想時尚又怕冷的問題。
【現在就出發】劇照
有人要說了，羽絨馬甲是不是有點「社畜」濃度過高，跟時尚不沾邊啊。這個刻板印象大大低估了羽絨馬甲的造型能力。 ID雜誌曾在盤點木村拓哉最具標誌性的7個造型時，就有羽絨馬甲。1994年11月11日舉辦的 SEXY SIX SHOW 演唱會上，木村拓哉穿著露腰的黑色羽絨馬甲和緊身黑色短褲登台，這個look的上榜理由是「渾身上下流露出血氣方剛和無畏無懼的少年氣」。後來無論是Lady Gaga還是蕾哈娜都在紅毯上展示過羽絨服的時尚潛力。
對日常更有借鑒意義的搭配方式就是羽絨疊穿。 很多明星博主都在社交媒體上深度演繹過羽絨疊穿的技巧。比如，董潔用過米白色羽絨馬甲內搭同色系拉鏈針織衫和淺藍水洗牛仔半裙，上半身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很溫柔，下半用一些粗糲感做了調和。 類似的萬能搭配公式還有運動套裝配羽絨馬甲，兼具舒適氛圍和青春活力。
董潔曬出羽絨馬甲穿搭
事實上，不同剪裁形式的羽絨服、羽絨馬甲、圍巾可以營造出排列組合般多樣的趣味：基礎款的羽絨馬甲作為內搭，外加上一件利落的廓形外套，便能消解掉本身缺乏設計感的沈悶無趣。很多時尚達人喜歡用大衣，風衣、西裝這類比較中性的單品，和羽絨馬甲來個混搭，然後故意露出馬甲的邊邊角角，除了增添層次感以外，羽絨服的按壓紋或者衍縫也可以呈現出近似於格紋的裝飾效果，直筒褲便是他們最常選擇的下裝，貫徹了從頭到腳的松弛。
馬甲作為一種疊穿的單品，最開始源自男裝，且十分有規制。 根據英國海軍大臣、政治家山繆爾·佩皮斯的日記，1666年10月7日是三件套西裝誕生的日子。當天英國國王查理二世宣布，自己欽定了一套男士的著裝樣式。這套以男士背心為中心的新式服裝終結了男性繁復的緊身外衣與套褲長襪統治的時代。內廷顧問約翰·伊芙林爵士目睹國王陛下在巨大的穿衣鏡前脫下了由蕾絲織成的堅硬誇張的衣領和寬松的鬥篷，然後換上了一件樸素的毛呢背心，覆蓋一件黑色的束腰外衣，底下是同色的帶有緞帶的馬褲。自此，全球男性的基本服飾格調就這樣被確定下來了。
【泰勒·斯威夫特：時代巡回演唱會】劇照
中產階級與貴族在戶外消磨的時間逐漸增加，為了禦寒他們會在套裝外面再加上一件稍厚的外套。後來為了更保暖，他們又開始在薄呢正裝大衣外混搭厚皮草大衣，每一層的疊加都具有社會內容和功能性，並努力保持優雅。而在如今的疊穿2.0時代，無論是傳統還是功能都在讓位於表達。比如Vetements看上去像細胞分裂式的多層羽絨服，和華倫天奴假兩件式沖鋒衣，設計中不斷強調同質化的疊加。
同質化疊加也就是羽絨疊加羽絨，也是很多設計師在秀場上熱衷於演繹的方式。 就像Sacai秀場曾用一件長羽絨外搭一件羽絨馬甲，疊穿出街頭時尚感，色調的一致保留了固有風格中的簡約調性。要知道，營造高級感其中一個原則就是同色系搭，任何疊穿都是如此，可以有亮點，但不宜過多。Lightweight hooded down vest 是 ROA 服飾線中比較有代表性羽絨單品。這件羽絨馬甲胸前的弧形剪裁針對高磨損區域加固處理，同時進一步增加了造型上的可塑性。社交媒體上，戶外博主喜歡用短款基礎羽絨服外搭這件馬甲，用來承擔機能穿搭的保暖延伸。
【愛的修學旅行】劇照
同樣是疊穿，作為造型感更強的存在，外套的羽絨馬甲更多在設計師演繹得更挺闊，且足夠膨脹。 Rick Owens在膨脹的面料加粗了設計線條，結合褶皺、纏繞等方式創造出來的異形，讓羽絨服找到了趣味。Moncler與菲董聯名的羽絨背心，延續了菲董愛用的軍綠色與戶外風格，單品在絎縫工藝和版型上都飽含幾何元素。
艾迪·鮑爾（Eddie Bauer）恐怕不會想到他那件1936年的發明，絎縫羽絨服The Skyliner，有一天會成為時尚T台上的潮流單品。 計算充絨量和蓬松度來禦寒的羽絨服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跟時尚絕緣，並且只限於運動或戶外品牌生產 。畢竟，棉在零下20度的極端環境中，纖維會被凍僵硬，從而失去保暖性；再造的滌綸絲跟氨綸絲屬於非天然纖維，缺少油脂的保護，也無法在極低的環境裏起到保暖作用。據說第一個爬上珠峰的勞裏·斯基雷特、阿拉斯加狗拉雪橇大賽得主蘭斯·麥基，以及南極科研中心麥克默多站的工作人員穿的都是Canada Goose的羽絨服。
博主@拓海 供圖
在專業領域「小打小鬧」了50來年，Canada Goose開始與電影業交好。起初，Canada Goose並沒有出現在電影裏，而是有點「後勤保障」的意思。美國女演員蓋布瑞·尤尼恩曾回憶到，她沒去過一個看不見Canada Goose的拍攝現場，這「江湖地位」與我們的軍大衣有一拼。
在加拿大拍攝【X戰警2】時，因為戲服太薄，Canada Goose還為女演員定做了一件長至腳踝的羽絨服，並成了日後的爆款之一。當超模凱特·阿普頓（Kate Upton）披著一件白色短款羽絨服登上了【體育畫報】2013年的泳裝特刊封面時，以往「泳裝+沙灘」的固有模式被顛覆了，「泳裝+羽絨服+冰川」的組合顯然更有意境，該期封面故事在YouTube上的觀看量高達400多萬。盡管羽絨服對於氣溫未達冰點的紐約嚴重「超標」，潮人們硬是開創了內搭單衣、光腿穿上羽絨服的方式。
經典Mystique大魔王Cate Blanchett上身圖
而對於另一個羽絨巨頭Moncler來說，其羽絨背心曾因其炫目的配色和運動風格長期作為時尚人士在格施塔德（Gstaad）滑雪時裝扮的一部份，而真正「炒熱」它的卻是華爾街穿著考究的成功人士們。後一段歷史在【繼承之戰】風靡時，也被再次翻出過。
史丹佛大學商學院教授葛倫·卡羅爾（Glenn Carrol）曾提出過商業中的真實（Authenticity），而羽絨服熱潮則稱為大眾化的真實，比如牛仔褲之於反正統文化（Counter-Culture），街頭服裝之於嘻哈，瑜伽褲之於運動休閑風，它們都迎合了時下的某些潮流，並在轉變中存活了下來，成為另一種身份象征的同時也保持了其最初的特質。羽絨能被時尚青睞的原因還不只是這樣。
中國獨立設計師陳鵬曾在采訪中說過，從創作的角度，他選擇羽絨作為媒介，是想透過羽絨品類中的鵝絨展現脂肪、空氣流動和保暖的過程。可以這樣理解，他用羽絨的膨脹感，代替身體脂肪能夠形成的支撐力，從而可以創作出關於身體形態的新剪影。 從商業的角度來講，羽絨服約占比服裝零售行業的20%。業內人士都知道，時尚一年分兩季，大部份品牌都在秋冬系列中盈利，所以也對秋冬系列的投入比較大。
Gigi Hadid在2022Met Gala紅毯的造型
時尚正式接納羽絨的節點出現在2015年前後，一批帶有新想法的設計師，希望突破傳統羽絨服三片式的結構，集中推出了更豐富的廓形風格。 當時尚偶像們紛紛穿著誇張的羽絨服走上紅毯，社交媒體被順勢點燃了。就像陳鵬說的，廓形讓大家看起來體積很龐大，而龐大最初並不是審美的主流，如何去調整這種消費心理學的一個標準也好，美學標準也好，需要被重新一次次的去沖破。
無論是BALENCIAGA引領的Boxy版型、VETEMENTS的怪誕美學，還是CHENPENG從胖體研究中，衍生出的酷兼具實用的中性設計，設計師們在承擔著美學創造者的角色。事實證明， 這種審美轉變與市場選擇同樣形成了一種契合。嬌小的人喜歡買更大的羽絨馬甲，襯托之下，顯得她們更纖瘦，而短款具有膨脹感的羽絨馬甲，則顯得腿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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