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夜聽,也是劉筱的播客日記,歡迎點選文章上方音訊條收聽。
兩姐妹都發燒了,妹妹用藥後已好轉。姐姐去醫院時想要妹妹陪同,妹妹本已答應,但後來還是到樓下玩滑梯去了。
我帶著她去了附近一家婦幼保健院,這家醫院門口有一個烏龜池,很多就診的孩子趴在欄桿上看烏龜。女兒說「我們以後就把這家醫院叫做烏龜醫院吧。」多麽富有童趣的名字呀,比婦幼保健院好聽多了。看著烏龜遊呀遊,女兒突然想起她那只死去的如麗。
有一次回老家,把如麗寄養在深圳好友家,好友的調皮兒子把如麗玩死掉了,女兒知道後傷心不已,說再也不跟男孩一起玩了。女兒問我:「爸爸,你不恨他嗎?」我說:「不恨,很多不開心隨著年齡增長時間推移,就消失了。」
前段時間我去送別男孩的爺爺,老爺子死於肺癌。
小學初中的一些老同學們來送別老爺子,瞻仰遺體時,一位大叔說:「你這個老鬼,說走就走了。」另外一位大叔用衡陽話說:「人這一生到這裏就達止噠。」人們聊著天,聊著和他有關沒關的話題。這是他這一生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次作為主角存在著。
阿姨和叔叔吵過不少架,早些年便已離婚。阿姨跟我說:「你看我跟他是不是前世的冤家,最後還是死在我手裏。」彌留時刻,阿姨一直陪在叔叔身邊,給他遞氧氣,說話給他聽。看叔沒反應了,在他手裏放點錢逗他,叔手指還能稍微動一動,阿姨含淚嘲笑他:「你看你這個老財迷呀。」
阿姨跟我說「人死了就什麽都放下了,也不恨他了。」、「想想那些過往,沒有一點恨。」
電視機螢幕上迴圈播放著叔的照片,這是他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模樣,電視機後面,他躺在棺中。
死亡,人們用它與病魔同歸於盡,它幫人們打敗人世間的仇恨。
十多年前,二十歲出頭時常參加朋友們的婚禮。而今,時常參加朋友們父母輩的葬禮。再過二十年,我們這代人也開始陸續告別世界。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歷程,但是這種極速消失的短暫存在,這種「如露亦如電」的生命狀態,「逝者如斯夫」的時間河流,還是令人常感嘆息。「朝如青絲暮成雪」不是誇張描述,是生命的真實。
我們常忌諱談論「死亡」這個話題,甚至都不願說和「死」相關的字,有些電梯樓層會用「3A」來替代4層。叔叔安葬的那個陵園也如此為墓地排序,直接跳過帶「4」的編碼。你說可笑吧,我們竟自以為是地替死亡的人規避死亡。
在行將就木之前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吧,你的錯誤應該先你而死。——塞涅卡
我們擔心的不應該是何時死怎樣死,我願相信那是上天的既定安排。更不必費心於如何逃避它,這定是徒勞的。在這件事上,命運何曾對人區別以待。如果把時空無限拉長拉遠,生命或長或短都不過是一瞬間的存在。
塞涅卡的意思是,在到達生命終點時,我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比終點在何處更重要。我們不應虛度這本就短暫的光陰,不應讓貪婪填滿本就狹小的心房,不應讓仇恨占領靈魂的高地。
去認真工作吧
每一個標點符號用好
改正這些錯誤
亦是修正自己
去盡情地愛吧
把每一份思念細致珍藏
讓每一次擁抱盡可能貼近心臟
去熱烈地活著吧
這熱烈未必展現在臉龐
也可
以安靜的方式
收納在我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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