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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上情商最低的人,空有一身武功,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文史宴

2024-06-28歷史

青面獸楊誌在梁山一百單八將當中出身也不算低,他是大名鼎鼎的楊家將的後人。不過這個名門之後沒給他帶來太多的好處,畢竟楊家風光的年代離他所在的時代差了快一百年了,享受不到太多的紅利,反而是這樣的身世讓他背上好大一個包袱。【水滸傳】原文裏他自己說:「指望把一身本事,邊庭上一槍一刀,博個封妻蔭子,也與祖宗爭口氣。」

楊誌這一輩子就圍著這一件事活著,他的所有生活內容都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奮鬥。您看水滸裏其他的好漢,都有自己的一些個業余愛好,簡單說都有玩的時間。

燕青那樣所有的遊樂計畫無一不精的就不說了。看看林沖,當八十萬禁軍教頭的時候沒事滿大街閑逛,帶著老婆大相國寺一通轉悠,一高興一千貫錢買把刀,這日子過得。還有像神醫安道全、九紋龍史進喜歡逛逛煙花柳巷,黑旋風李逵、白日鼠白勝喜歡賭錢,雖然不是什麽正經愛好,畢竟是有業余生活。最起碼,這些位好漢還都喜歡吃肉喝酒,這還是個消遣呢。

您再看這位楊誌,整部【水滸傳】裏,他就沒有為了讓自己開心而進過一次酒樓飯館,都是為了填飽肚子,然後幹正事。

在楊誌的人生字典裏就沒有 「休閑」這兩個字,就只有「奮鬥」。我估計在他的潛意識裏,自己有時間就應該不斷地努力,不斷地上進。所有不是為了自己事業成功而進行的活動都屬於不務正業,應該被鄙視。

我估計他上了二龍山以後,跟魯智深、武松他們聊天,內心裏也會對那二位的做法不以為然:「才當個提轄,營級幹部就滿足了,滿大街閑玩,不知道多練練武,提高業務水平,多幹點活 兒攢業績,就算沒打死鎮關西,他也夠嗆能上團級,更甭提師級了。再看那個姓武的,更無可救藥,縣裏當個都頭,刑警隊長就滿意了,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而楊誌則是太有上進心了,除了上進心沒什麽別的了。

看看楊誌,您是不是覺得很熟悉?我們身邊這樣的人真是不少。除了工作和奮鬥,他們就認為別的都是閑白,都是毫無意義的。沒事找一幫朋友聚會,浪費多少時間?有這時間加加班又出不少業績。沒事看球賽、看電影、聽相聲、唱K,我靠!這都有什麽用,幹這些事你是能升職還是能多掙錢?不但不掙錢,錢都白花了,還搭時間,為何許的?看看我,你們瞎玩時我又提升不少業績,不但不花錢還掙錢。我又換大房子,又買高檔車了。你呢?玩了半天,不還住那百十來平米,坐公交車嗎?

人是要奮鬥的,向著更高的目標前進,但目標永遠有更高的,沒個盡頭。莊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就是說我這一輩子就那麽長,知識是無窮無盡的,在我有限的人生當中沒完沒了地去探究知識,沒有個夠的時候,那就真完蛋了。

人只有一輩子,需要有一定的人生樂趣。所以奮鬥應該有一個差不多的預期,只要達到了預期,你的人生就算成功。而且人生當中還有很多樂趣,如果沒有個愛好,沒有什麽休閑生活,反正我覺得這輩子過得也挺冤的。當然,有的人就覺得不斷奮鬥,換大房子,換好車就是人生的全部,樂趣也就在這兒,玩的東西他一碰就惡心,那也是人家自由。

不過就看楊誌,他真是活得太累。楊誌在三十六天罡星當中被稱為天暗星,恐怕就是說他的生活沒有色彩,是灰暗的。

而且楊誌身上反映出這種人的一個普遍的短板,就是情商太低。您想啊,又沒有業余愛好愉悅身心,又沒有社交生活交流感情。面對的都是冰冷的機器或者報表,他的情商要是高得了那倒真是出奇了。

您看楊誌啊,一出場就是失落了花石綱,然後收拾了一擔財物,到東京汴梁打點,想要官復原職。結果他打點了一溜夠,最後總算得到了見高俅的機會。可是見高俅之前,他的所有的錢剛好花完。也就是說他上上下下都花了錢,結果就到高俅面前他是空著手去的,這是什麽腦子?

你上上下下都知道花錢買路,怎麽你就會認為高太尉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呢,合理嗎?要不您精打細算,提前做好預算,少花點錢,人多殷勤點,也不見得辦不成事,最大那一份得留給高太尉啊;要不你就幹脆見誰都不花錢,就拿政策條文上訪,最多就是門難進臉難看,起碼錢留下了。您倒好,前面把錢都花完了,見了正神不燒香,前面那些錢等於都白花了。這要吃喝玩樂,最少痛痛快快活一年。就算扔河裏還聽個響呢,您這個比扔河裏還慘,悄無聲息地就沒了,一點用沒有。

然後楊誌連飯錢都沒有了,只能把自己家傳寶刀在大街上售賣,要價三千貫。我就不明白了,您當官的心那麽迫切,見了高俅沒錢打點,那會兒您要把刀賣了不就有錢了嗎?或者直接把刀送高俅也成啊。那會兒舍不得,現在只能換吃喝了,大腦轉不過來。

當然,楊誌也是比較倒黴,運花石綱,十個制使,九個沒事,就他出狀況。然後賣刀也出事,碰上了街上的混混沒毛大蟲牛二,纏著楊誌攪和。告訴楊誌:「你不說你的刀殺人不見血嗎?你殺了我試試。」楊誌說你找條狗來我給你試。牛二說你說的是殺人,不是殺狗,所以你必須殺人,來,你殺我試試。不殺我,就把刀拿來。真把楊誌惹火了,一刀把牛二殺了。得虧街上的人,聯合作保,楊誌才沒有死罪,充軍發配大名府。

其實牛二這路人就是一個街上混的無賴,沒事兒訛人家點東西。之所以街上的人都怕他,主要是因為他豁得出去。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牛二就是那個不要命的。他打了你,你打了他,都要下大牢。他不怕下大牢,你怕,你就不得不讓著他。他一條爛命不怕死,你怕打人命官司,你就得躲著他;躲不過了,他訛你東西你就得給。他也就這麽大能耐,但一般老百姓還就怕他這樣的。

但是楊誌這樣的做法就有問題了,其實他面對牛二和王進他爸爸王升面對高俅時一樣。王升的處理方法是把高俅打得三四個月下不了地,前面說了,這就欠考慮。楊誌做的更過火,直接殺人,惹禍上身。

還是那句話,你武功比他高那麽多,玩著就把他打了,打倒他幾次,他知道厲害,也就不纏著你了。而且以牛二的的人緣,楊誌直接把他打得爬不起來,也沒有人會管這事,你還可以揚長而去。

看看魯智深是怎麽教育那些潑皮的,楊誌跟他比差得太遠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擺脫牛二的纏結,覺得這個人怎麽這麽可恨,再加上被高俅轟出來,身無分文,一股怨氣控制不住,直接對著牛二撒出來了,自己因為殺了這麽一個人,差點把命搭上,他的處理方法顯示出他的情商低到什麽地步。

不過楊誌一生當中唯一一次運氣好就是這回充軍發配,到了大名府,他被梁中書賞識,把押運生辰綱的重要政治任務交給他了。這時候楊誌再一次暴露出情商的短板。

【水滸傳】原文:楊誌卻要辰牌起身,申時便歇。那十一個廂禁軍,擔子又重,無有一個稍輕,天氣熱了,行不得;見著林子便要去歇息。楊誌趕著催促要行,如若停住,輕則痛罵,重則藤條便打,逼趕要行。兩個虞候雖只背些包裏行李,也氣喘了行不上。楊誌便嗔道:「你兩個好不曉事!這幹系須是俺的!你們不替灑家打這夫子,卻在背後也慢慢地挨!這路上不是耍處!」那虞候道:「不是我兩個要慢走,其實熱了行不動,因此落後。前日只是趁早涼走,如今恁地正熱裏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勻!」楊誌道:「你這般說話,卻似放屁!前日行的須是好地面;如今正是尷尬去處,若不日裏趕過去,誰敢五更半夜走?」兩個虞候口裏不言,肚中尋思:「這廝不直得便罵人!」

按照原文說的,楊誌每天早晨七點帶隊出發。一直走到下午三點,這一天最熱的時候都在路上走,這幫挑擔子的兵擔子沈重,這罪受大了,楊誌對這幫人是非打即罵,工作作風簡單粗暴,對梁忠書派來配合他工作的那兩個虞侯也沒有好態度。最後把生辰綱丟了,好像是因為這幫人跟楊誌對著幹才中計的,其實我覺得主要責任在楊誌。

要是楊誌現在在我跟前,他肯定要喊冤,是他們不聽我的才中了蒙汗藥,可能還一肚子委屈,就我一個人在認真幹工作,這幫人工作態度沒一個端正的,都惦著偷懶。為什麽會這樣,分析一下每個人在這項任務中的位置就明白了。

楊誌是帶頭的,安全送到之後他立一大功,封官受賞肯定跑不了,所以他肯定要上心,發跡的機會就在這一趟了。而那些個挑擔子的兵呢?他們走這一趟,去時什麽樣,回來不會有什麽大的改變,還是當兵賣苦力,所以他們就是應付差事。那倆虞侯和那個老都管屬於隨行人員,到了東京幫助楊誌辦一些個手續,看梁中書安排他們去的那個話,他們走這一趟回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收獲,所以他們也是跟著混。

這裏面您看,生辰綱順利運到,好處最大的是楊誌,而他最輕省,肩不擔,手不提,自在走路。而那些當兵的,得的好處最少,還都挑著沈重的擔子,幹的活最累,還頂著大太陽,這罪受大了。他們累了想歇歇也是正常的,楊誌還來個非打即罵,擱誰誰願意?所以到了黃泥岡上,楊誌再怎麽打,這幫人死活不起來了,你把我們打死,你自己挑十一副擔子去東京。

楊誌情商低就體現在只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從來沒有設身處地地替這些當兵的想過。好的管理方法應該是恩威並施,這幫人受這麽大累,你在語言上多少得客氣點兒:「哥幾個都辛苦了,讓大夥受這份兒罪,兄弟實在過意不去。不過誰讓咱們幹這份差事了呢,也是各位擡舉兄弟,兄弟心裏有數,咱們安全送到,我虧待不了大家。」然後時不時給大夥買點兒吃喝,哄著點兒,把大夥氣先順了,怎麽都好說。再遇到那個偷奸耍滑的,該打打,該罵罵,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您不能唯一的激勵機制就是打,誰陪你玩啊。而且對隨行的老都管和兩個虞侯得客氣點,雖然你是領導,但人家資格都比你老,主意你拿,但對人家得有點好態度,那人家才會幫你給那些當兵的做思想工作。他對那幾位也跟數落三孫子似的數落,人家還能幫你嗎?

我感覺楊誌似乎就不懂 怎麽跟人好好說話,整部【水滸傳】,他除了對官大的人以外,就沒有和藹可親的時候,這不是情商低是什麽?

楊誌的結局是受了招安,跟著攻打方臘,在丹徒縣病倒,沒有再隨軍前進,最後就在丹徒縣病死。反正楊誌在這部書裏要論倒黴,他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容易快要熬出頭,實作封妻蔭子的心願,結果病死了。不過以他的情商,真當了官,也夠嗆能當好,病死了還能讓朝廷給他立廟受香火,多少也算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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