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妍妍網 > 歷史

932年新年,聶帥單槍匹馬從福建跑到瑞金,葉帥:你膽子太大了

2024-07-19歷史

1932年新年,聶帥單槍匹馬從福建跑到瑞金,葉帥:你膽子太大了!


1931年12月,上海,十六鋪碼頭。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身穿老百姓常穿的普通長袍,拎著一個小藤箱,跳上開往香港的輪船。他看了一眼這個十裏洋場,便頭也不回地下到擁擠的統艙裏去。此人正是聶榮臻,一個小時前,他才和年僅22歲的夫人張瑞華依依惜別,正在牙牙學語的女兒聶力要爸爸抱。但聶榮臻抑制住了差點流出來的眼淚,狠狠心轉身離去。這次和妻女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甚至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這一切聶榮臻都不知道,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像聶榮臻這樣的革命家,一旦以身許國,便再難以身許家。在他參加革命這些年來,有多少年輕的同誌一見便不再見,不是在戰場上犧牲,就是在刑場上就義。聶榮臻每次想到這些就心如刀絞,當年在莫斯科和他一起學習軍事的,除他一人外,已經全部離開人世!聶榮臻坐在狹窄逼仄的統艙裏,一言不發,一方面是對這幾年來的革命活動感慨萬千;另一方面是周圍環境復雜,危險叢生,一不小心就會出什麽紕漏,言多必失——幾乎所有從上海到中央蘇區的領導人都是這樣,一路幾乎不怎麽說話。聶榮臻這次是奉命從上海到中央蘇區的。他本被中央分配到湘鄂贛根據地工作,但一個人去那裏太不方便,太危險了,因為本來白色恐怖就十分嚴重,再加上上海剛剛經歷了顧順章叛變,環境更加惡化,為安全起見,聶榮臻先由上海經中央蘇區,再匯合在中央蘇區開會的湘鄂贛代表,大家結伴同行,有個照應,更安全,也更方便一點。如此秘密的行程,自然不方便帶家眷,於是聶夫人張瑞華和不到一歲半的女兒聶力,只好留在上海了。


船到汕頭時,聶榮臻和陪同他一起同行的陳壽昌下了船,再乘小火輪到潮州。陳壽昌是寧波鎮海人,老工運領袖,也是上海特科的重要負責人,後來擔任過湘鄂贛省委書記和軍區政委,1934年冬,他戰死於湖北崇陽。和聶榮臻一樣,陳壽昌也是舍家撇業離開上海的,在上海還有他八十老母、姐姐妹妹、懷孕的妻子和年僅兩歲的女兒!到了潮州之後,聶榮臻在地下黨的安排下,乘小汽船沿韓江北上,在大浦上岸,再一路輾轉到福建長汀,最後到達紅色首都瑞金。這條秘密紅色交通線是在鄧發和蕭向榮等人的領導下建立起來的,很多在上海的領導人都是透過這條交通線從上海到了中央蘇區。在聶榮臻之前,就有周恩來、葉劍英、劉伯承、鄧小平等領袖人物沿這條交通線撤往蘇區,後來楊尚昆、伍修權、陸定一、鄧穎超、曾三也是這樣轉到蘇區的。另外,中央蘇區所急需的藥品、通訊器材等急缺物資,也是從這條線從上海和香港采購的。鄧發後來出席過遵義會議,在1946年因空難犧牲;蕭向榮則見證了新中國的誕生,成為開國中將。聶榮臻等人一路上都是白區,經過敵人無數關卡和封鎖線,一切行動都聽精靈的,他們只是默默地跟著精靈走,聽從精靈的安排。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一句也不能問,就算問了精靈也不會回答,這是革命紀律!而且,這一帶屬江西和福建,聶榮臻是四川口音,說話多了會引人懷疑,凡是經過村鎮的時候,他們就跟在精靈身後若幹距離一刻不停地趕路。到永定和三河壩一帶,他們一顆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一點,因為這裏已經快到蘇區的邊緣,聶榮臻他們一路走來,看到處處硝煙彌漫,很多老百姓的房屋被白軍燒毀,到處殘垣斷壁,荒無人煙,老百姓只能半夜回家看看,白天一到,就得進山躲藏。三河壩以北就離蘇區不遠了,五年前,朱德在這裏率3000南昌起義部隊阻擊敵軍,面對2萬多絕對優勢的國民黨軍隊,起義軍堅守了三天三夜!


聶榮臻他們這一路上總算還順利,他們都穿著長袍,打扮成普通人的樣子,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套說詞,用來應付敵人的盤問和檢查,就這樣闖過了一個個關卡和封鎖線。整個旅途對聶榮臻來說並不陌生,因為五年前他曾沿這條線走過一遍:南昌起義的部隊從江西南下廣東準備二次北伐時,作為起義軍領導人之一的聶榮臻就走的這條路,只不過和上次的路線相比,方向正好倒過來而已,這次是北上,那一次則是南下。進入蘇區的邊緣,聶榮臻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根據地的新鮮空氣,感到心曠神怡,無比舒暢,在回憶錄中,聶榮臻這樣寫道:「這一帶真是好地方,和上海亭子間相比,實在是換了天地,沁人肺腑。」在蘇區邊緣,聶榮臻他們首先來到的是這條紅色交通線上的一個大站,永定。鄧發和蕭向榮在創辦和維護這條交通線時,把工作駐地就設在永定,他們深知永定的重要性,這裏地處福建和廣東之間,離紅色首都瑞金也很近,永定如果出了問題,交通線就徹底癱瘓。為此,周恩來曾指示鄧發和蕭向榮:「寧可放棄蘇區一個縣,也要辦好交通線!」在永定稍事休整之後,聶榮臻他們繼續趕路,再往前走,就是長汀了。這是當年毛澤東和朱德率軍進入福建後,建立的第一個縣級政權,也是後來著名共產黨人瞿秋白從容就義的地方。在長汀,聶榮臻見到了他的老戰友歐陽欽,他們共同參加過赴法勤工儉學,又在中央軍委共同戰鬥過。老友重逢,兩人都十分激動,當時歐陽欽正是福建省委書記,福建省委當時駐地就是長汀。新中國成立後,歐陽欽曾任黑龍江省委書記兼省長,後任全國政協副主席,官至副國級,和聶榮臻級別一樣。


和歐陽欽作別之後,聶榮臻騎著福建省委給他準備的一匹快馬,從長汀揚鞭打馬一路飛馳到了紅色首都江西瑞金!全程六七十裏路,他只用了五個小時就到了!可能這就是唐朝詩人孟郊描寫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初入根據地的那種興奮、激動和期待,全在聶榮臻這短短的五個小時了——還不包括他一時興奮,走錯了路,兜了一小段圈子。聶榮臻回憶說:「從長汀到瑞金,是大革命失敗以來我最高興的一天。」當天晚上9點鐘,聶榮臻就在瑞金和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和葉劍英等領袖人物重逢!聶榮臻和毛澤東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大革命時期的廣東;而和周恩來、朱德的相識要更早一些,他們是在歐洲認識的;聶榮臻和葉劍英都是黃埔軍校的風雲人物,但聶榮臻去黃埔的時候,葉劍英已經隨軍東征陳炯明,他們真正的合作是一起籌備南昌起義時。當葉劍英聽說聶榮臻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從福建跑到江西,瞪大了眼睛,原來,從長汀到瑞金這一段路上,雖然是蘇區,但尚未完全鞏固,仍可能發生危險!葉劍英責怪聶榮臻膽子太大,一個人單騎趕夜路,出了意外可不是玩笑!聶榮臻剛到瑞金沒幾天,他的任務就變成了變化。原來他是要被中央安排到湘鄂贛蘇區工作的,但中央現在又要他留在中央蘇區,不要走了,要他去新成立的紅五軍團做高級將領的政治思想工作。紅五軍團是以剛剛在寧都起義過來的國民黨軍隊為主成立的,高級軍官的思想還沒有完全轉過來。當時在紅五軍團一起做政治工作的除了聶榮臻以外,還有趙博生、蕭勁光、左權以及劉伯堅等人——紅五軍團的政治工作做得如此成功,這支部隊後來成為堅定的紅軍部隊,無論是在中央蘇區還是在長征途中,亦或後來的西路軍中,都堪稱是英雄部隊!再後來,聶榮臻一直留在中央蘇區,先後擔任紅軍總政治部副主任和紅一軍團政委,成為紅軍的核心將領。有一次,聶榮臻向毛澤東講起他到蘇區的感受,他說:「在白區工作是在敵人屠刀下堅持鬥爭,處處顯得被動,有時真感動只有招架之功而乏還手之力,到了根據地,才是到了自己的天下,可以大搖大擺地行走了。」毛澤東點點手,微笑著,扳動手指,笑著回應聶榮臻:「還是像我們這樣幹得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