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中, 有一位神出鬼沒的傣族神槍手,他步槍、機槍樣樣精通,訓練認真刻苦,深受部隊戰士們的喜愛。但在一次進攻任務中,他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越寇占據高地架設機槍,子彈如雨點般朝著他和其他戰士們傾瀉,他的戰友們紛紛負傷,他不得不滾進一個小山谷裏,藏匿於山林草叢之中,才得以保全性命。
在草叢的縫隙中,他看到越寇的機槍還在噴吐著火舌,猙獰的面目令他也心生畏懼。
神槍手窩在草叢裏一動不動,熾熱的太陽灼烤著他的皮膚,也讓他的內心備受煎熬。他又累又渴,渾身提不起力氣,兩眼所見的事物也漸漸模糊。
可想到戰友們還在前線上奮勇殺敵,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過來。
巖龍
趁著敵人松懈的空檔,他悄悄摸到了敵人的塹壕附近,這裏是敵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方的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看到這些侵略中國領土的賊寇還在猖狂,神槍手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槍。
「砰!」
初入軍營
1978年,年僅18歲的傣族小夥巖龍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他熱情、開朗,臉上永遠掛著溫暖的微笑,剛到部隊便結交了不少好友。不過這個傣族的小夥子不熟悉漢語,溝通成了他在軍營裏遇到的第一個困難。
巖龍所在的班裏共有九名戰士,戰士們分別來自九個不同的民族。大家平時都用漢語交流,只有巖龍一個人不懂漢語。語言上的溝通存在障礙,機靈的巖龍便記住班長的手勢,用手勢和戰友們交流。
巖龍
到了開飯時間,班長朝著巖龍比劃一個手勢,巖龍馬上心領神會,拿著自己的碗跟上班長。部隊集合訓練,班長也會給巖龍一個手勢,巖龍見了便提起槍,跟著戰友們訓練。
巖龍靠著手勢,能和戰友們勉強交流,可是到了軍事訓練的時候,手勢還是顯得力不從心。許多戰術需要戰士們溝通交流、配合完成,軍事課程也需要班長個人教授,手把手培養每個戰士。
為了能和巖龍交流,班長特地找來其他部隊的會傣語的戰士充當轉譯,將部隊的戰術戰法和訓練方式盡數傳授給巖龍。為了不辜負班長的期望,巖龍開始了沒日沒夜的訓練生活。
在步槍射擊訓練中,巖龍嚴格要求自己,哪怕初夏的太陽曬得他汗流浹背,巖龍仍然堅持在泥地上趴臥前行,練習自己的射擊動作。完成了既定的訓練科目,許多戰士們都跑到樹下乘涼,巖龍卻不願放松,在休息時間裏還在操場上訓練。
平時在宿舍休息,巖龍也為自己準備了訓練計畫。臂力是他的弱項,這讓他在舉槍訓練中十分吃力。巖龍便將九塊紅磚綁在一起,一舉便是三十多下,直練到手臂酸脹才停止。
正是這樣的刻苦訓練讓巖龍迅速成長,成為一名出色的戰士。在步槍實彈射擊科目中,巖龍九發九中,以87環的成績拿到了優秀的評價。連隊、營團總共舉行了七次步槍實彈射擊,巖龍七次被評為優秀。
全連隊的戰士們都對著巖龍豎起大拇指,稱贊他道: 「這小子可真有兩下子!」 連隊的戰士們紛紛以巖龍為榜樣,跟著巖龍一起刻苦訓練。
巖龍
雖然取得了傲人的成績,巖龍卻沒有沾沾自喜,他聽說副班長何朝德是隊伍裏的投彈能手,便向副班長請教投彈技術,平日裏勤學苦練,嚴格要求自己接近副班長的水平。
每天高強度的投彈練習讓巖龍的胳膊腫了一大圈,關節處的疼痛更是讓巖龍幾乎擡不起手臂。班長看著拼命訓練的巖龍十分心疼,詢問道:「巖龍累壞了吧?」
巖龍誠實地回答道:「累,不怕!」
班長為巖龍端來了熱水,想為巖龍敷腫,可巖龍卻擺擺手拒絕。他用生疏的漢語給班長講道: 「不行,掉隊!」 稍作休息後,巖龍就又投入到了投彈訓練中。
在之後的訓練中,副班長何朝德奮力一投,扔出了50公尺的成績,巖龍也緊隨其後,扔出46公尺的成績。副班長扔58公尺,巖龍也不服氣,加練幾天後扔出了56公尺的成績。巖龍以副班長為目標,死死咬住副班長的投彈成績。
堅強而勤奮的巖龍一直保持著積極向上的訓練態度,可在機槍訓練中還是遇到了阻礙,甚至為此掉了眼淚。巖龍在機槍訓練中嘗試實彈打靶,扳機扣下後巖龍就慌了神,機槍的子彈四散而飛,巖龍根本控制不住機槍的後坐力。
最後報靶員高聲宣布巖龍的成績:「光頭!」
「這成績怕是要成為全部隊的笑柄!」巖龍心裏默默想著,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回到宿舍後巖龍一直低著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從這一天後,巖龍便和部隊的機槍黏在一起了。他趴臥在地上,手中緊握一挺機槍,幾個小時一動不動,長時間的趴臥姿勢讓巖龍的胳膊肘上生出了老繭。
白天訓練完,巖龍晚上也要加練。天上的星星、夜晚的燈火都成為巖龍的瞄準目標。半夜兩點,巡邏的哨兵隱約聽到草叢裏的拉栓聲音,馬上警戒起來,緊張地質問道:「誰在草叢裏?」
「龍仔!」巖龍高聲回應道。大家這才知道,巖龍在夜裏勤練機槍已經很多天了。到了第二次實彈射擊,巖龍信心十足,緊握機槍彈彈不落空,成績也成了優秀,巖龍臉上才終於露出許久未見的微笑。
巖龍
短短一年時間裏,巖龍從一個未經世事的傣族小夥子變成了堅韌的戰士,他用自己的勤學苦練贏得了戰友們的認可,全連乃至全營都十分喜歡這個小夥子。部隊的戰士們依照傣族的習慣稱巖龍為「龍仔」,而巖龍也會高興地回應道:「是!」
奔赴戰場
1979年2月,對越自衛反擊戰已然打響,巖龍聽著報紙上講述的戰事,心中是滿腔的怒火。越南侵略者侵占中國領土,殺害中國人民,而這些侵略者距離巖龍只隔了幾座山的距離。
就在巖龍和戰友們討論著邊境戰事時,營房的公路旁開來了一輛又一輛汽車。一問才知道,車上載著的都是被越南當局驅逐的華僑。華僑們身上都帶著傷痕,衣服也因為逃難而破損得不成樣子,臉上還有來不及擦拭的淚痕。
巖龍聽說了華僑們的故事後眉頭緊皺,最後對戰友們說道: 「欺負人,真壞,狠狠地揍他!」 巖龍雖然學習了漢語課程,可是他說漢語還不熟練,這是他僅有的能表達憤怒的語句了。
還沒等巖龍從這份憤怒中回過神來,自衛反擊的炮火便響起了,越軍已然接近,戰鬥即刻打響。滿腔怒火的戰士們撲向越軍,誓死捍衛祖國的大好河山。也正是在這場戰鬥中,巖龍的漢語教師犧牲了。
他是來自貴州的侗族戰友楊昌隆,也是巖龍最好的朋友,平時一直在教授巖龍漢語。自己熟識的好友又被侵略者奪去了生命,巖龍對這些侵略者是恨之入骨,他和其他戰友們一齊沖鋒,朝著越軍的縱深撲殺過去。
巖龍
那些在邊界猖獗的越軍們終於嘗到了苦頭,他們躲藏在高地的堡壘裏架起防線,頃刻間便被英勇的戰士們攻破,戰壕、暗堡裏的越軍被戰士們俘虜、擊斃,越軍們無所遁逃。
2月21日,雲南邊防部隊某部五連奉命南征,巖龍也在這支部隊裏。部隊沿著一條公路急行軍,並對沿途的兩側山頭進行搜尋,果然發現了在此埋伏的越軍。
連長命令二排長帶領四班,組織三個進攻小隊,從高地正面進攻,連長則帶著三排在側翼提供掩護。二排長身先士卒,先帶著第二組隊員從正面左側進攻高地,巖龍緊隨其後,跟著二排長插入敵方高地。
但是高地密集的炮火阻礙著戰士們的進攻,剎那間,子彈就像雨點般傾瀉在戰士們頭上。二排長沖在最前面,不幸中彈犧牲,兩名戰士也被炮彈炸傷。
眼見戰局不利,四班長帶領小隊轉移到高地右側,這裏有一片小樹林能為戰士們提供掩護。戰士們集結完畢後,四班長開始清點人數,卻發現剛才跟著二排長一起沖鋒的傣族戰士巖龍不見了。
巖龍失蹤
四班長立刻將巖龍失蹤的訊息報告給連長,連長當即命令四班長尋找地形構築射擊工事,並要求他派一個組出去尋找巖龍。結果尋找了半天,被派出尋找的戰士們一個個回來了,卻都沒有見到巖龍的身影。
眾人不禁擔心起來,巖龍一直深受大家喜愛,是部隊裏最陽光開朗的傣族小夥子。他在黨的培育下已經成為了一名優秀的戰士,如今卻在戰鬥中失蹤了,又怎能不讓人擔心呢?
四班長沒有放棄,想要繼續派人尋找巖龍的下落,可就在這時,連長帶領的三排從側翼向高地發起攻擊,全排的火力朝著越軍的山頂傾瀉而去。越軍也不甘示弱,重機槍、輕機槍、迫擊炮輪番上陣,妄圖靠著人多火力猛的優勢吃掉三排。
雙方的炮火聲此起彼伏,山頭與山麓都被炮火的硝煙覆蓋。可就在此時,戰場上突然發生了奇怪的事。越軍高地上叫得最兇的幾挺機槍突然啞火,戰壕裏越軍的慘叫聲反倒多了不少。
緊接著,跟三排對射的部份輕重機槍突然調轉槍口,朝著左側的小山谷裏胡亂掃射。打得山谷裏的樹葉簌簌地掉落。壓制四班的越軍火力也減弱了不少,越軍們放過四班的陣地轉而向著山谷裏開火。
在敵人密集的掃射聲中,戰士們隱約聽著山谷裏傳來幾聲沈悶的槍響。
「是連長派出戰士突進山谷裏了嗎?」四班長感到十分納悶,他趕忙向連長匯報,得到的回復卻是:「附近沒有我軍的另一支部隊。」
此時已到正午,火辣辣的太陽懸在天上,曬得戰士們口幹舌燥,汗水浸濕了身下趴臥的土地。攻不下高地,又尋不到巖龍,四班長焦急的心無處安放,只能將心中的怒火變成子彈,射向那些侵犯中國領土的越寇!
又過了一會,越軍右後側的山溝裏突然又傳出「噗噗」的槍響聲,隨後越軍陣地上槍聲大作,無數的子彈灑向那邊小小的山溝,四班長所在的位置壓力驟減,只有零星的幾挺機槍還在開火。
趁著這個間隙,四班長帶隊撤出樹林,朝著另一個方向轉移,在此休整並埋伏可能出現的越軍。等到四班長撤下陣來,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嘿,那不是巖龍嗎?!
只見巖龍滿身大汗,幫著醫護人員照顧傷員,給傷員包紮傷口、安撫傷員情緒。四班長看著這個失蹤的家夥,可謂是氣不打一處來。趕忙叫住巖龍,大聲質問他道:「你到哪裏去了,我們都找不見你!」
巖龍卻滿臉帶著微笑,激動地跟四班長匯報:「我剛到,你們聽到了嗎?我打死了好多!」巖龍一邊說一邊比劃,並指了指遠處的越軍陣地。這一下四班長全明白了,巖龍就是那個神出鬼沒的槍手!
孤膽英雄
原來,巖龍看到戰友負傷後,馬上更換位置尋求掩體,他一個滾身,翻進了附近的小山谷裏。這裏有著茂密的草叢和樹林,是絕佳的掩體。等到敵人的炮火轟炸過去後,巖龍便躲在草叢裏向敵軍陣地摸過去。
巖龍輕輕撥開草叢,他發現自己竟然摸到了敵軍的塹壕附近,噴吐著火舌的機槍、面目猙獰的敵軍,巖龍都看得一清二楚。想起因為這些越寇所犧牲的戰友,巖龍怒不可遏,舉起了手中的槍。
「砰」的一聲,茂密的草叢中射出一發子彈,一名正在瘋狂射擊的機槍手應聲倒地。緊接著,巖龍調換位置又是一槍,副機槍手也倒地不起。巖龍打一槍換一個位置,一挺又一挺越軍的機槍啞了火。
被神出鬼沒的神槍手接連襲擊,越軍陣地亂作一團。膽小的機槍手慌忙躲進附近的塹壕裏不敢露頭。只剩下幾個氣急敗壞的機槍手,對著巖龍藏匿過的草叢瘋狂掃射,企圖將巖龍逼出來。
而巖龍也不著急,等著機槍手換彈的間隙,又從草叢裏現身,一槍便送這個機槍手歸西。此刻的巖龍一人就是一個小隊,東一槍西一槍的打法讓越軍不知道伏兵在哪,更不知道這支伏兵有多少人。
當巖龍隱蔽在一個大樹樁旁射擊時,卻被敵軍抓個正著。巖龍耐心地瞄準戰壕裏的敵人,「砰!砰!」兩槍,這名敵人便被巖龍打倒。可不巧的是,此時兩邊的炮火聲、槍響聲突然停歇,巖龍的兩聲槍響顯得格外明顯。
「壞了,暴露了!」巖龍心裏暗道不妙,他趕忙躍起,飛身鉆入了附近的草叢中。附近的越軍也反應過來,炮火夾雜著子彈,全都往巖龍這邊招呼。一時間泥土飛濺,草叢被打得簌簌作響。
而巖龍憑借著敏捷的身法,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次襲擊。不過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巖龍不再伏擊,借著草叢的掩護退回到我方陣地。
但是此時的四班長已經帶領部隊轉移位置,巖龍回到既定位置,四下張望卻怎麽也找不到隊伍。
「可能四班長已經與連長會合了?」巖龍暗道不妙,跟不上大部隊的他只能原地休整,伺機而動。
正午毒辣的太陽讓巖龍又熱又渴,長時間集中精力射擊讓巖龍腦袋發脹,眼睛變得模糊。巖龍趴臥在地上,他實在太累了,現在他很想休息一下,哪怕只有一小會。
不行!巖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若是在戰場上休息,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他想到戰友們給他講的英雄故事,想到自己的戰友們還在戰鬥,自己又怎能休息!
巖龍翻身站起,又鉆入茂密的草叢中。巖龍積極尋找位置,向著敵人最兇猛的火力點移動。他利用各種地形隱藏自己,在敵人松懈的間隙給與其致命一擊。巖龍背包裏的子彈在減少,但是戰壕裏的屍體卻在不斷增加。
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巖龍心裏默默數著。他要珍惜每一發子彈,盡可能多地消滅敵人。巖龍從左側戰壕打到右側戰壕,來回轉戰3個多小時,打出了一百一十多發子彈,消滅了五十六個敵人。
直到巖龍撤出前線,越軍都沒有找到巖龍,更沒有傷到他一分一毫。巖龍將自己個人作戰的經歷匯報給連長,連長高興地拍著巖龍的肩膀說道:「巖龍同誌,打得好!我要給你請功,而且要請大功!」
巖龍
令人惋惜的是,1979年2月25日,巖龍在追擊殘敵時遇到了伏擊。他和他的好友石忠祥走在部隊最前面,卻不曾想有敵軍埋伏在公路兩側。樹林裏射出一梭罪惡的子彈,打穿了巖龍的胸膛。
來自於傣族的雄鷹,再也不能展翅飛翔。若是在軍營裏再等待幾個小時,年輕的巖龍便能看到他榮獲一等功的訊息。而現在,他將永遠躺在一片美麗的山崗之上,南望便是神聖而不可僭越的邊界線,他也將永遠守護這裏,不讓任何外敵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