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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三代,1929年49歲魯迅老來得子,孫子周令飛火於2023年

2024-04-21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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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9月27日,上海一家醫院產科門外。

焦急的丈夫不安地來回踱步,盯著醫生們忙進忙出。

突然,有個醫生急匆匆地跑來問這個焦躁的丈夫:「你妻子難產,我們只能保一個!你保?」

那人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保大!保大!請醫生一定要保住我妻子的性命!」

醫生得到肯定地答復後,頭也不回地沖進搶救室。

不久,一陣嬰兒的啼哭,擊穿了緊張的氛圍。

產房內,母子平安。

帶著初為人父的喜悅,這個男人給新生的嬰兒取名: 周海嬰

意思是,上海出生的嬰兒。

名字比較普通,但他跟妻子許廣平商量,如果以後孩子不喜歡,可以自己改名。

▲魯迅與兒子周海嬰。圖源:網路


01

早在兒子周海嬰出生的十年前,魯迅就發表了一篇標題為【我們現在怎麽做父親】的文章,闡述自己的育兒思想。

他希望,周海嬰以後能成為一個「 敢說、敢笑、敢罵 、敢打」 的人。

可當時的環境,魯迅自己也成不了那樣自由的人。

因為,在魯迅家裏,還有一個明媒正娶的「老婆」 朱安

▲朱安。圖源:網路

那是魯迅1906年在日本留學時,母親依照傳統禮儀,給他安排的一樁人倫悲劇。

當時,魯迅的母親托人告知兒子,自己病重,令其速歸!

作為一個大孝子,魯迅火急火燎地渡海歸國。

回到家中,原本想象的一片哀戚未曾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早已修葺一新的庭院,張燈結彩的大紅喜字。

魯迅這才恍然大悟。

依照傳統,周、朱聯姻被布置得緊湊且繁瑣。

對於突如其來的這一切,魯迅不知其所以然。而朱安,則似乎很明白,她這輩子即將要守護好身旁的這個男人,只是礙於傳統禮法,她不能夠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意見。她所能做的,便是默然順從,不發一語。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新婚之夜,接受新式思想的魯迅和謹守傳統禮儀的朱安如何度過。

但自從朱安「回門」後,魯迅再也沒跟她睡過。

對於自己的這位「老婆」,魯迅曾借小說中的祥林嫂影射道:

「這百無聊賴的祥林嫂,被人們舍棄在塵芥堆中的,看得厭倦了的陳舊的玩物,先前還將形骸露在塵芥裏……現在總算被無常打掃得幹幹凈凈了。」

面對魯迅的無情,朱安卻沒有什麽怨念。

她曾說:「周先生對我並不算壞,彼此間並沒有爭吵,各有各的人生,我應該原諒他。」

對於朱安而言,即便他不愛自己,他也是自己的丈夫。

魯迅的的確確對封建禮教嗤之以鼻,但他也不是個一言不發的「負心漢」。

他曾試圖讓朱安丟掉裹腳布,解放雙足,離開家庭,到外求學,並支持朱安再覓良人。

但這些都超越了朱安的認知。

她只記著她父親在她出嫁前的教導:你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

這一慘無人道的「信條」,讓朱安一次又一次地鼓足勇氣:拒絕恢復「天足」;告誡魯迅,女子無才便是德;好女不二嫁,拒絕離婚……

就這樣,這對「夫妻」始終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他們彼此很清楚,跟對方絕對沒有以後。

但兩人之間的關系仍是「溫和」的。

朱安依舊謹守著做兒媳的本分,盡心照顧魯迅的老母親,而魯迅也放心地將家中的一切庶務,交予他這個不認可的妻子管理。

直到20年後,魯迅遇到了學生 許廣平 ,並與之同居,誕下一子。

▲朱安與魯迅的母親,站立者為朱安。圖源:網路


02

對於周海嬰的誕生,朱安是知道的,但她並不討厭這個拆散自己家庭的「愛情結晶」。

她很釋然。

對周海嬰,朱安視如己出,認為「大先生(魯迅)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等我百年後,我的兒子也會給我齋水,總不會成為孤魂野鬼的」。

但很可惜,周海嬰一輩子都未曾與這位「母親」見面。

幼年時候的周海嬰,最喜歡玩弄父親的標誌性八字胡。

這在外人看來,似乎不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魯迅所能接受的。

可對於49歲才得子的魯迅來說,他跟任何一個普通的父親沒有兩樣。

為了兒子,他放下手中的筆,掐斷奮筆疾書的思路,笑容可掬地讓周海嬰「騎大馬」。

在魯迅與友人的書信中,時常出現「海嬰睡前要聽故事」「海嬰不肯上幼稚園」等字樣,充分顯示了他作為慈父的一面。

由於周海嬰是難產兒,從小身子骨就弱,魯迅定期帶他去醫院檢查,打防疫針。

當醫生提出孩子要多曬曬太陽,補補鈣,冬天才不會感冒時,魯迅夫婦立即照辦。

每天定時定點,魯迅帶著周海嬰在上海的沙灘上裸曬一個小時。

▲魯迅一家。圖源:網路


就在兒子幼稚園畢業那年—— 1936年年初,魯迅病了

起初,魯迅只是深感「腋肩及肋均大痛」,但隨著時間推移,病情加重,任何靈丹妙藥都無法起到作用。

臨去前,魯迅在雜文【死】中,給7歲的周海嬰留了一份遺囑:

「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

魯迅想讓兒子獨立,但,在他故去之後,這反倒成了一道枷鎖。

在世人的眼裏,周海嬰就是魯迅的兒子,他註定要一輩子活在魯迅的陰影裏。

03

魯迅逝世後,周海嬰與母親許廣平遭到了惡毒的攻擊。

關於他們的名分問題。

公眾並不關心在新舊斷裂的特殊年代,朱安、許廣平、魯迅三方的無奈。

他們只關心,在名人的情場逸事中,最精彩的部份便是小三與正牌的互撕。

所以,魯迅故去之後,許廣平母子很快遭到民國無良媒體和不明真相者的口誅筆伐。

在他們看來,身為周家「小妾」的許廣平在魯迅去世後,並沒有帶著周海嬰這個「庶子」認祖歸宗,簡直不可理喻!

▲許廣平。圖源:網路


周海嬰對父親的原配朱安始終以「女士」尊稱,而非以母親相待,亦甚為不孝!

但真相並非如此簡單。

在魯迅去世後的一段時間內,朱安與魯迅母親魯瑞的生活費均由許廣平掏腰包。

上海商務印書館在魯迅去世的第二年,即1937年7月初全權代理出版了魯迅遺集。

獲得書稿版稅後,許廣平第一時間將其中三分之一匯給了遠在北平的朱安,讓其好生侍奉魯老太太安度晚年。

剩余部份,則在還了魯迅生前欠下的醫藥費和治喪費後,再作為許廣平母子的日常開銷。

當時的上海,並不安全。魯迅書稿出版後4個月,上海即告淪陷。

作為文化界著名的左翼人士,許廣平自然成了日軍的重點關註物件。她被抓入牢,受盡極刑,之前定期給朱安匯去的生活費也被迫中斷了。

雖然許廣平最終獲得營救出獄,但母子此後的生活日趨拮據。許廣平漸漸無力供養遠在北平的家人——朱安與魯老太太。

到了1944年底,此時魯老太太已經病逝,朱安為了解決生活上的困頓,委托他人登報,尋求買家購買魯迅的藏書,以換取生活費補貼家用。

這期間,朱安與許廣平曾因魯迅遺產的歸屬,發生過書面上的爭執。

但私底下,朱安與許廣平母子的關系仍舊維持正常。

據周海嬰回憶,在他十五、六歲時,遠在北平的大姨娘(朱安)就經常跟他通訊。

▲少年周海嬰與許廣平。圖源:網路


在信中,朱安曾問及周海嬰:有無最近與母親的合照,給我寄一張來,特別想念你們!

當得知周海嬰喜歡無線電而非文字工作時,朱安並沒有提出反對,反而去信鼓勵他:「凡人有一技之長,便可立足,也很好的。」

可是,亂世中,直到1947年朱安病逝,那個她記掛了十年的海嬰和許妹(許廣平)都沒能來看她。

04

幸運的是,在兩位母親的鼓勵下,周海嬰最終活成了他自己。

上世紀50年代,帶著 「魯迅兒子」 的光環,周海嬰上了北大,就讀物理系。

那時,周圍人對周海嬰的印象依舊是刻板的。

在北大期間,周海嬰的同學普遍熱衷於打橋牌、跳交誼舞。

但周海嬰,不能玩這些!

因為,魯迅的兒子不能「不學無術」,否則會「玷汙」老爹的一世英名。

畢業後,周海嬰選擇從事與無線電專業相關的工作。

數十年如一日,或許由於足夠低調,漸漸地,不刻意去提及,人們似乎也忘卻了他是「魯迅兒子」。

利用這一點不知名的空間,周海嬰謹記父親的遺訓,在無線電之外,他又打響了一張金字招牌: 攝影

在周海嬰的攝影作品中,人們能看到市井的真實,也能看到周氏家族發展的點點滴滴。

▲周海嬰的攝影作品,上:三叔周建人一家;下:熟食小販。圖源:網路


而這些,在專業人士眼中,都是具有歷史紀實意義的攝影佳作,絕不是安上「魯迅兒子」的頭銜就能拍攝的。

然而,「魯迅」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強大的磁場,在兒子周海嬰「飽受其擾」後,孫子周令飛也「深受其害」。

周令飛是周海嬰的長子,魯迅的長孫。除了他,周海嬰還有二子一女。

與兄弟姐妹相比,周令飛無論在長相還是在性格上,都隔代遺傳了魯迅的基因。

自然,在人前,「魯迅孫子」的名銜,也歸了周令飛。

周令飛出生時,魯迅先生已故去17載。父親的刻意低調,也盡量消弭了爺爺的名人效應帶來的影響。

當時,周令飛的奶奶許廣平還在世。為了紀念魯迅,許廣平以魯迅的另一個筆名「令飛」,替寶貝孫子起了名。

慢慢地,周令飛卻過上了十分不快樂的童年。

在家裏,親人雖然註意避談魯迅,但他爺爺的面孔已經遍布當時的中小學生語文讀物。

當周令飛第一次在課本上見到自己的祖父時,他還頗為自豪。

可是時間一久,他也掉進了 「魯迅孫子」 的刻板印象中。

課堂上,老師會點名讓周令飛帶領全班同學背誦他爺爺的作品。這讓周令飛如芒在背。

▲周家祖孫三代。圖源:網路


17歲高中一畢業,周令飛就報名參了軍。他天真地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逃離外界過多的註視目光了。

然而,很快就證明,他是錯的。

在部隊裏,大家知道他是魯迅的孫子後,肅然起敬。

部隊的新兵連長一聽魯迅的孫子來了,興沖沖地找到周令飛,要他去當衛生員。

為什麽?

因為,魯迅先生最早就是學醫的,可惜他後來改行了。所以這項祖上未竟的事業,只能由周令飛來完成。

周令飛對此表示抗議,他不希望自己被特殊對待。

連長無奈,只能讓周令飛去警衛排報到。

警衛排長聽說周令飛來了,表現得比連長還積極。

周令飛一到,排長就說:「你既然是魯迅的孫子,文筆肯定好。我們排有不少好人好事,以後他們的宣傳,就全靠你了。」

看到周令飛寫得焦頭爛額,排長神秘兮兮地遞上香煙:找找靈感。

周令飛說,我不抽煙。

排長當場懵了,魯迅先生寫作時,可是很喜歡抽煙的。

周令飛參軍的本意,就是想活出自己,逃離暈輪效應,誰知卻陷入了更深的標簽化陷阱。這為他後來遠渡重洋,追求愛情,埋下了伏筆。

▲周令飛講述他作為魯迅後人遇到的趣事。圖源:網路


05

1979年,國家重新開放留學許可權。周令飛做了一個與爺爺相同的選擇:留學日本。

在日本期間,周令飛不僅獲得了在國內從未有過的「自由」,還邂逅了他未來的妻子張純華。

可是,張純華來自中國台灣。

在那個兩岸不往來的年代,周令飛與張純華的交往,自然不被看好。

然而,為了留住心愛的女孩,周令飛豁出去了!

1982年的一天,周海嬰和老伴突然接到一個晴空霹靂的訊息:

小女兒周寧來電,稱大哥周令飛與台灣女同學張純華決定去香港結婚。

▲周令飛結婚。圖源:網路

在途徑台北時,兩人還下了飛機,接受媒體采訪。

周令飛表示,此次來台,都是因為愛情,跟父母無關!

周令飛的「一意孤行」,讓周海嬰心驚之余,未免心痛。

後來回憶起此事,周海嬰說:

「台北,那是什麽地方啊,你能去那個地方嗎?你去了那裏,怎麽對得起黨和國家的栽培,又怎麽對得起愛你們的奶奶和父母,你可是魯迅的孫子啊!」

是的,因為魯迅孫子的身份,與妻子成家後,落戶台灣的周令飛,生活一波三折。

他先是在嶽父家的公司上班,後來嶽父經營不善,公司倒閉。

他又扛起重擔,與妻子在街邊賣起了爆米花。

盡管日子不如意,但有妻子陪伴,周令飛並不覺得苦。

而周令飛的離開,受影響最大的還是周海嬰夫婦。

他們原先的工作計劃被打亂,甚至一度陷入困境。

可周海嬰從未責怪過周令飛的「沖動」,他就像當年魯迅對自己的付出一樣,欣然地接受這一切。

06

或許覺得對父母頗有虧欠,在離家20年後,周令飛回來了。

那時,已是1999年。

在新世紀即將到來之時,國人對魯迅的感情,已經沒有幾十年前那般狂熱。

可是,經過幾十年的傳播,曾經有血有肉的魯迅,也好像變成了個「紙片人」。

談及魯迅,人們的第一印象就是: 革命誌士

為了還原一個真實的魯迅,魯迅的兒子與孫子開啟了尋找魯迅精神的工作。

周海嬰、周令飛父子倆相繼出版了各類研究魯迅的書籍。

他們一輩子想擺脫「魯迅後人」的標簽,只是,在新世紀到來之際,他們終於明白,魯迅的後人也是魯迅的傳人。

他們不一定要做魯迅的影子。

他們不一定要為魯迅而活。

但他們可以讓世人更好地了解魯迅,懂得魯迅精神背後的精髓。

以前,有人問周令飛,魯迅的「兩棵棗樹」,究竟是什麽意思?

周令飛答不上來,只能說是一種文學技法。

後來,他終於明白了: 「一棵是物質的,一棵是精神的。」

▲周令飛接受媒體采訪,回答相當接地氣,直接沖上熱搜。

參考文獻:

周海嬰:【直面與正視:魯迅與我七十年】,作家出版社,2019

許壽裳:【魯迅傳】,東方出版社,2019

曾智中:【三人行:魯迅與許廣平、朱安】,四川文藝出版社,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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