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三聯生活周刊」原創內容
你有多久沒去過大賣場瘋狂「血拼」了？
但你是不是隔三岔五就去一趟附近的盒馬、永輝超市買點生鮮食品？或者在手機上下單，讓快遞員給你送來大箱紙巾、大桶食油和整袋米？
在剛過去的兩個月，位於湖北黃岡和江蘇鎮江、四川德陽、湖南株洲的幾家大潤發門店相繼停止營業。公開數據顯示，2023年至今，大約有13家大潤發宣布閉店或已經閉店。
關店的不止大潤發。根據家洛夫中國母公司蘇寧易購的財報，2023年上半年，家洛夫自營門店關閉了106家。外資企業和國資華潤萬家，也在逐年縮減門店。
傳統大型商超都在遭受嚴重危機，轉型的方向則出奇一致，都準備在會員制倉儲店上大幹一場。那麽新業態的紅利期又能維持多久呢？
文｜錢塘陸郎
「優等生」淪為「困難戶」
大潤發回應媒體稱，部份地區關店是正常的經營策略調整，但是財報數據還是誠實地反映了困境。大潤發母公司高鑫零售2024財年半年報顯示，公司在報告的2023年4月1日至2023年9月30日期間，實作營收357.68億元，同比下滑11.9%，凈虧損3.78億元。
過去五個財年，高鑫零售一直處於營收下滑通道，並在2022財年出現了2011年上市以來的首次虧損。 曾經的優等生，滑落成為困難戶，成為整個商超行業發展的寫照。
1992年7月，中國零售業正式對外資開放，1995年，開放領域從服裝、百貨等拓展到食品及連鎖經營領域。當年，家洛夫在北京開辦了國內第一門店，經營面積達到8000平方米，成為大陸第一家真正意義上的大賣場。第二年，沃爾瑪在深圳開設了第一家沃爾瑪購物廣場和山姆會員商店。
大賣場的優點是品類齊全、價格低廉、品質較高、購物便捷，一出現就廣受青睞。
1997年，剛在中國台灣創辦不久的大潤發來上海尋址，於1998年開出第一家門店，趕上中國連鎖零售業的高速成長期。2009年，大潤發年度營收額突破400億，以超過50億的絕對優勢力壓家洛夫與沃爾瑪。
但是，中國零售業給大型商超的視窗期很短。2012年京東、淘寶等電商崛起，2014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中，線上銷售額占比10.6%，同比增速高達49.7%｡從這年開始，大潤發單門店的營收水平開始滑落，2017年營收開始出現負增長。
京東、淘寶不止線上上搶走份額，2016年開始，盒馬鮮生、京東七鮮為代表的創新型超市湧現。每日優鮮、叮咚買菜等代表前置倉模式的零售平台也加入戰局。美團優選、多多買菜等社群團購在疫情的特殊環境下快速成長。 加上異軍突起的直播和社交電商，傳統商超行業受到的沖擊越來越大。
「我贏了所有對手，卻輸給了時代；時代拋棄你時，連一聲再見都不會說。」 大潤發創始人黃明端發出了這樣的感慨。面對變局，大潤發選擇「賣身」。2017年和2020年，阿裏巴巴透過兩次收購，花500億港元控制高鑫零售72%的股份，成為控股方。
阿裏希望對大潤發進行改造，讓它跟阿裏系眾多平台展開全方位合作，在O2O業務中擔任線下發貨和供應鏈環節的角色。大潤發也開發了飛牛網以及大潤發優鮮APP這兩個自營的電商平台。
但大潤發的頹勢依舊，被後起之秀永輝超市超越，不再是上市連鎖超市老大。到今年2月7日，阿裏巴巴董事長蔡崇信對投資者表示，正在考慮慢慢結束傳統零售業務。
窮則思變：進軍會員店
不管是否真的會被阿裏拋棄，大潤發首先要面對的是如何自救。
去年開始，高鑫零售CEO林小海多次公開表示，「多業態全渠道」是公司的長期發展戰略。除了大賣場外，大潤發Super和M會員商店均是新業態，前者對標永輝超市這樣的中型社群生鮮超市；M會員商店則對標山姆、Costco開市客這樣的連鎖會員制倉儲量販店。
目前，會員店風頭正勁。以沃爾瑪為例，在大量關閉大賣場門店的同時，沃爾瑪旗下的山姆會員店卻在擴張中，截至2023年底，沃爾瑪在中國擁有47家山姆會員店。據山姆方面透露的資訊，在中國市場，計劃未來每年新開店6至7家。沃爾瑪中國在2024財年Q4凈銷售額的增長，也主要得益於山姆業態及電商業務。
倉儲式會員店為什麽更吸引消費者？艾媒咨詢的調研顯示，最大原因是精選商品（72.6%），其次為產品價格優惠（67.9%），獨有或新穎產品（63.8%）和良好售後服（59.6%）。
一個大賣場sku會多達三萬到四萬個，但相同面積的山姆門店，常年sku在4000個左右。就單個商品的采購來說，會員店比大賣場議價能力強，所以會員店能做到更低價。
會員店還擁有大量的自有品牌商品，比如山姆的自有品牌Member’s Mark的商品數量在800個左右，從日用品到烘焙食品都有，時常出現爆品，例如原味麻薯麵包、美式烤雞、榴槤千層、瑞士卷等等。不但實作了差異化經營，並且可以進一步降低成本。
有數據表明，山姆的盈利來源並非依靠商品利潤，而是會員費用。為了保持低價，其在商品售賣環節為微利、不盈利，甚至是虧損。
這種成功啟發了傳統商超企業。2021年10月，家洛夫在中國開出首家會員店。時任家洛夫中國CEO田睿曾立下目標，未來3年，在全國拓展100家付費制會員店。但去年四月，家洛夫一口氣關閉了兩家會員店，轉型暫告失敗。
北京華聯也在2021年9月試水倉儲式會員店，但開業不足兩年，同樣被迫關閉。 有業內人士認為，大賣場做倉儲店的轉型是否成功，關鍵點不在於是不是倉儲店，也不在是不是付費會員制，而是能提供給消費者什麽非來不可的價值。
去年4月，大潤發M店在揚州開出全國首店，隨後又在揚州、常州、南京開出3家門店，會員總數達12萬。最近，其江陰計畫也在滬簽約。大潤發M店的新店計劃聚焦在沒有巨頭滲入的二三線城市。
這個策略雖能偏安一時，但山姆這樣的巨頭恐怕很快就會盯上優質的二三線市場，屆時大潤發M會員店仍然面臨巨大的競爭壓力。
在大力進軍會員店的同時，沃爾瑪和大潤發，都沒有放棄傳統的大賣場業態，畢竟存量業務依然十分可觀。
沃爾瑪正積極對現有的300多家門店進行升級改造。有網友體驗後稱，「價效比堪比山姆，但是不要會員卡」。據悉，2024年，沃爾瑪將繼續對40至50家門店進行改造。大潤發則從2021年，就把「重構大賣場」提上日程，對於10年以上大潤發門店的重裝改造。
但不管沃爾瑪還是大潤發，能否透過門店升級挽回客流，都是未知數。因為畢竟沃爾瑪的門店，包括山姆在內，其營收的近一半來自線上交易。而2024財年的上半年，大潤發的線上交易占比僅為22%左右。線上客流增量的潛力依然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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