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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米勒:舞台是最熱烈討論人類命運的場所

2024-05-30情感

很多人知道,是亞瑟·米勒創造了世界上最著名的推銷員威利·洛曼,並且經由馬丁·哥特弗瑞德和梅紹武、黃佐臨等專業人士的紹介,認同他是「美國戲劇的良心」,但少有人了解,在英國、歐洲和拉美,他的這部自傳,才是他三十余部劇作、小說和隨筆裏,最受關註、評論最多的作品。而在美國,總有那麽幾位批評家猛烈抨擊他,或者有意地避開談論,因為米勒書寫小人物們背後非主流的立場,因為米勒筆下沒有彰顯瑪麗蓮·夢露的性感——他是多麽在意和抵制大眾對她的消費啊!還有他錯過的歐本海默,他營救過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他遭遇的背叛和審查,他那些劇作背後一生的陰影和抗爭……

用這本書進入亞瑟·米勒的戲劇世界,無疑是絕佳的起點,何況這次的中文版,首次刊發兩篇萬言導讀佳作,英國導演、編劇理察·艾爾的【前言】,和亞瑟·米勒傳記作者、米勒美國研究中心主任凱瑞斯托弗·比格斯比的【後記】,中文讀者沒有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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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自傳往往講述小故事,但少有人物能在生活與文學之間找到平衡。亞瑟·米勒度過了美好的一生,【自傳】可圈可點地記錄了這一生中的前七十年。我很幸運,能夠在隨後的十九年與他相知相交。

亞瑟寫了三十多個劇本,並且持續寫到他去世。他在八十九歲時,還有新劇在芝加哥首演,還在為【紐約客】寫短篇小說。他最後的劇本是詼諧呈現了【不合時宜的人】制作過程的諷刺劇,該劇被命名為 【完成那部電影】,堪稱完美的諷刺。

米勒在【亞瑟·米勒戲劇選集】的序言中寫道:「 一個劇本,應該讓普通人也覺得有意義,唯一值得為之付出努力的挑戰,是最廣泛的和最崇高的,即民眾本身。 」米勒和尤金·奧尼爾、田納西·威廉士一起,為美國戲劇帶去了激情、嚴肅與詩意。

亞瑟·米勒

他的寫作為他贏得了接連不斷的榮譽:一次普利策獎,多次東尼獎和劇評人協會獎,一次奧比獎、奧利弗獎、甘迺迪終身成就獎和國家圖書獎,以及來自全世界的數個榮譽博士頭銜和學位。晚年的他,馬不停蹄地在不同城市間穿梭領獎——可能是去東京,也可能是去巴黎或牛津。讓人驚訝的是,盡管在世界範圍內,他因為捍衛言論自由享有盛譽,也因為寫作屢受表彰,他卻被諾貝爾獎忽視。

他可能是自蕭伯納以來全球知名度最高的劇作家,並且和蕭伯納一樣,兼具高尚情操與過人才華。但米勒的勇敢與自由天性所經歷的考驗,是蕭伯納從未有過的。他從不畏懼表達政治立場以及承受由此帶來的後果,比如,1954 年美國國務院拒絕發護照給他去比利時出席【薩勒姆的女巫】的演出,1956 年被眾議院非美活動調查委員會指控藐視國會罪,他說是因為他拒絕「說出1947 年一場左翼作家會議的參與者名單」。

薩勒姆的女巫 】劇照

他有過三次婚姻。 當然,他最特別的,或者至少說是最引人矚目的婚姻,是與第二任妻子瑪麗蓮·夢露。米勒去世時,夢露正占據著英國報紙的頭條。他們發問:「亞瑟·米勒會以娶了瑪麗蓮·夢露的男人而被記住嗎?」他們忽略了那個事實,1956 年倆人結婚時,夢露作為明星固然已經在銀幕上光芒四射,但在全世界的戲劇演出領域,亞瑟·米勒當時也是明亮的星,他是北極星和南十字星:他已經完成了二十世紀最棒的四部劇本。以及別忘了,和所有破碎的婚姻一樣,他們的婚姻的開端,是兩個將對方理想化的戀人的結合。

亞瑟·米勒和夢露

米勒在他的劇本裏,總是把過去作為理解未來的方法,他反復書寫的主題是大屠殺和大蕭條,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中的背叛,愧疚和純真的失去:該隱在靈魂的曠野中徘徊。大蕭條給了他情感教育:家族生意被毀,家庭陷入貧困。有一次,我和他散步時聊到這個,當時我們走在布魯庫林大橋橋柱的陰影下,俯瞰東河。他說:「美國,意味著一個又一個承諾,大蕭條本質上是一個破碎的承諾。我覺得總體而言美國人都生活在懸崖邊緣,等待另一只靴子掉下來。我不在乎他們是誰。或許這 是這個國家活力的一部份。他們永遠在對抗即將發生的災難。」然後他停頓了一會兒,望向大橋,「這些是我們的大教堂,」他說。「我覺得那些才是,」我說,指向河對岸的商業區,以及世貿中心的雙塔(當時還是1999 年)。

亞瑟是一個棒極了的朋友,了不起,處著愉快,會講故事。我有一次問他【推銷員之死】在費城首演之夜的情形。他肯定已經跟人講過無數次這個故事了,但他還是重復了一遍,講講停停,好像在尋找遺忘的細節,如同第一次講一般:

演出結束了,現場悄無聲息,我記得我和卡贊一起在後面,什麽都沒有發生。人們也沒有起身。然後一兩個人站起來,拿起大衣。有些人又坐下。很嘈雜。然後有人開始鼓掌,劇院沸反盈天,人們繼續鼓掌,天知道鼓掌了多久……我記得有位老人被扶上過道,原來是伯納德·金貝爾,他的公司是美國最大的連鎖百貨之一,當時他是真擠不出去,別人幫了他才走到過道。結果他被這部劇打動了,第二天,他下令,在他的百貨公司——我不確定他在全美有八家還是十家店——不許任何人因為超齡而被解雇!

【推銷員之死】劇照

講著這個,米勒笑了,笑聲沙啞低沈,他搖搖頭,好像這事兒就發生在上周。他是一個極富魅力的男人:個兒高,威風,肩膀寬,下巴周正,還有一雙最漂亮的手,大,有力,卻也溫柔的手——木匠的手。他坦 坦蕩蕩,從沒小家子氣,盡管他在寫作中熱衷於揭露美國公司的惡行和政客的貪婪,但他是個興興頭頭的樂觀主義者。隨著年齡增長,他越來越重要,但也越來越隨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松弛。

他的劇本展示了人——通常是男人——掌控自己生活的艱難和可能,「那種時刻,在我看來,是一個男人不再和其他男人一樣,那種在漫天繁星中,他找了屬於自己的星星的瞬間」。他的英雄——推銷員、碼頭工人、警察、農民——在維護他們的獨特性、他們的自我、他們的「名字」的時刻,這些人都在尋找某種程度的救贖。他們挽回了自己的尊嚴,甚至不惜自殺。威利·洛曼大聲喊道:「我不是廉價貨,我是威利·洛曼……!」艾迪·卡蓬在【橋頭眺望】中,被性的負罪感和公開的恥辱擊垮,怒吼道:「我想要我的名字!」約翰·普洛克托在【薩勒姆的女巫】中,拒絕誣陷同胞,宣稱:「沒有名字我要怎麽活?我已經交出了我的靈魂,把名字給我留下!」米勒最能體現他的美國性的,莫過於對個體掌握自己生活的正當性和必要性的主張——除此之外,還有如何調和個體和社會關系的問題。簡而言之,你如何過好你的一生。

Ntlive版的【橋頭風景】劇照

但他既不是一位政治作家,也不是一位道德家;他僅僅是一位現實主義者,他關心影響了人們生活的各種現實,而不是現實膚淺的表象。他在劇本中詰問我們是否該為彼此負責:我們是社會動物嗎?米勒在談到【都是我的兒子】中的主人公時說:「喬·凱勒的麻煩,不在於他無法分辨是非,而在於他的思維模式無法體認他作為個體與他的世界、他的宇宙或者他的社會有真切的聯系。他與社會不是契約關系,而是其中的一員,也就是說……」如果說他的寫作中有布道者的影子,那麽他想傳遞的資訊就是: 如果存在社會這個東西,那麽藝術應該被用來改變社會。 雖然很難說藝術能拯救生命、為饑餓的人填飽肚子或者改變選票方向,但【推銷員之死】比任何作品都接近作為社會療愈物的藝術。

【都是我的兒子】劇照

「他也有誇張的時候,但總體而言他講真話,」哈克貝裏·芬這麽評價他的創作者馬克·吐溫。這話也可以用在亞瑟·米勒身上,這也是為什麽說這不是一個巧合,我對亞瑟寫作的熱情幾乎和我感受到馬克·吐溫的天才同步。因此也不奇怪亞瑟·米勒對馬克·吐溫的評價完全可以用來評價他自己:

盡管他有著極少作家才擁有的嚴肅品質,他最終成功避免了自視甚高的自戀,在他的頭腦中,在他的寫作中,他首先是個普通人。

(本文節選自【文學的一生亞瑟·米勒自傳】(前言),作者:理察·艾爾 譯者: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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