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婚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讀。
未婚的人覺得婚姻就是一座墳墓,結婚等同於葬送整個人生。
已婚的人認為婚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有幸找到對的人,便可以過上溫馨且幸福的一生;
可若是遇上錯的人,只能在不堪的婚姻裏渾渾噩噩,找不到過下去的信心,也沒有放手的勇氣和能力。
這其中,男性和女性對婚姻的了解又奇妙地趨於一致。
都認為是自己做得更多,而對方付出的太少太少。
埋怨委屈之中,一日日重演著鬥氣爭吵。
其實,若是把時間往前推,你會發現:
2500年前的婚姻也是這樣的。
一樣有著婚前的忐忑不安,也一樣有婚後的瑣碎平淡。
他們是如何看待婚姻,又是如何解決問題的?
別急,在【詩經】中,古人早已寫好了答案。
作為中國古代詩歌的開端,【詩經】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前11世紀至前6世紀)的詩歌。
在內容上分為【風】【雅】【頌】三個部份。
其中,【風】因收錄了15個國家地區的民謠,又被稱為「十五國風」。
朱熹在【詩集傳·序】中,如此評價:
「凡詩之所謂風者,多出於裏巷歌謠之作,所謂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者也。」
即是從民間采集來的詩歌,所講的自然是男男女女的故事。
包含了愛情、婚姻、家庭、鄉土情懷等等。
開啟【詩經】的第一篇【周南·關雎】,說的就是從愛情到婚姻的演變。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雎鳩」是一種體型很大的鳥,在今天,它有著另外一個名字:魚鷹。
魚鷹有一個特點,一生只有一個伴侶。
棲息於河中小州的魚鷹,互相依偎著,沐浴陽光,享受當下。
另一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少女勤勞能幹,在河畔左右采摘著荇菜。
這一幕幕,都被少年看在眼裏。
他生起了追求之心,在夜裏輾轉反側。
可愛情不是無故騷擾對方的理由,追求也要有尺度有敬意。
因此,經過長期的思念,少年才開始有所行動。
他拿起了琴瑟,大膽表達自己的親近之心。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曲調流淌,少年克制的愛意傾瀉而出。
而少女依舊在采摘著荇菜,但音樂早已傳到她的耳裏、走進她的心中。
接著,少年又擺出了鐘鼓,一次次敲打,希望對方能在自己的鐘鼓聲中感到快樂。
「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自始至終,他都不強制女方能回應自己的愛意。
他只是一次次地擺出自己的真心。
近年出土的竹簡【孔子詩論】中寫道:
「【關雎】以色喻於禮……」
以君子的愛慕之情,告訴世人,再濃烈的情感也要守住禮節。
用「琴瑟」獻上自己想要與之成為出雙入對的期盼;
用「鐘鼓」表達自己的拳拳真心。
婚姻的第一道坎,能不能以誠待人。
沒有一時沖動和隨意越界,有的只是以白頭偕老為終點的長遠圖謀。
【關雎】所處的時代,民風自由,男女之間可以自由表達對異性的仰慕與追求。
正如【周禮·地官·媒氏】所記載:
「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
世人認為,在農歷三月份萬物萌發之際,男女的相處合乎天地規律。
不會被約束,也不會被禁止。
甚至成為了周人男女仲春相會之禮,被寫入【周禮】之中。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春秋戰國時期的女性卻漸漸失去了愛情自由。
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是斷然不會被社會接受的。
倘若在這基礎之上,還出現了男女私會的情況,則會被家人、鄰居狠狠地唾罵。
【鄭風·將仲子】的鄭女便面臨著「無媒茍合」的危機。
她有心上人,名為「仲子」。
熱戀中的仲子為了能夠相會,踩斷了圍墻邊的杞樹樹枝,偷偷開啟鄭女家的大門。
相見在即,鄭女卻說「不要偷偷進來,不要折斷杞樹樹枝」。
不是舍不得樹枝,也不是不想見面,而是因為:
「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沒有經過父母同意的見面,她害怕被父母斥責。
仲子又偷偷翻上了鄭女家的圍墻,踩爛了鄭女親手種下的桑樹。
他想見面的心那麽迫切,可卻被鄭女再次勸阻,因為:
「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想到兄弟們的斥責,鄭女開始惶恐不安,臉色也變得蒼白。
但仲子仍然沒有罷休。
他越過鄭女家的菜園,路過時折斷了鄭女種下的青檀。
鄭女這下更加害怕了,因為: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倘若他們兩人見了面,鄰裏得知實情之後,一定會羞辱賤罵她。
你看,在這段感情中,無論對方表現得多麽熱烈急切。
她始終不會因為一段感情敗壞自己的名聲,以及和家人的關系。
婚姻的第二道坎,理想的愛情需要與現實結合。
【簡愛】一書中,寫道:
「你要自愛,不要把你全身心的愛,靈魂和力量,作為禮物慷慨贈予,浪費在不需要和受輕視的地方。」
一段感情需要的從不是飛蛾撲火,而是自省自醒。
自省,是為了彌補不足,不斷完善自己的親密關系;
自醒,則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在感情中進退自如。
相 比清醒的鄭女,衛女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衛風·氓】裏,她記錄了自己被愛情拋棄後,離婚成為「棄婦」的全過程。
她的另一半,不是「君子」,也不是能被輕易喝止住行動的「仲子」。
他是「氓」,一個看起來老實忠厚的男人。
一天,氓像往常一樣,拿著布匹到衛女家來換蠶絲。
沒想到,他只是假借換絲的名義,來談論兩人的婚事。
想要繞過三媒六聘。
衛女雖然把他趕了回去,但心卻軟了,她哀求著對方不要生氣,等到秋天再來談論婚事。
她沈溺於感情之中,以為氓就是她想要的良人。
在氓離去的這段時間裏,她天天等待著對方的出現。
希望他能早點來帶走自己,和自己成婚。
終於有一天,氓來了,他說他「蔔了卦,求了神仙,這樁婚事將會一切順利」。
鄭女滿心歡喜帶上嫁妝,隨氓離開娘家。
度過茫茫的淇水,成為了氓的妻子。
每日起早貪黑,忍受貧窮,埋頭在繁忙的家務之中。
可是氓啊,早已經變了心。
他開始反復無常,甚至在有了家業之後,對妻子大打出手。
挨了一身傷的衛女,娘家遙遠,有苦說不出。
她開始想,女人的命運就好比這桑樹的葉子。
枝繁葉茂之際,被斑鳩吃掉了桑葚,榨幹了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待到秋來,只有雕零的命運。
愛情也是如此: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夫妻第三道坎,是關系的維持。
男人沈溺於愛情,尚且能及時轉身;
而女人沈溺於愛情,只是飛蛾撲火,難以擺脫。
等待衛女的,仿佛只有等待氓厭煩後,被休歸家。
可是衛女不甘心啊。
曾經發誓到白頭的是他,如今背信棄義的還是他。
「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所幸,如今的她,不會無底線的妥協與放任。
而是「君若無情我便休」。
她成為了世人眼中的棄婦,卻實作了自我的覺醒。
大多數人的婚姻,大抵逃不過一個結局:
始於熱情,歸於平淡。
就像周女和鄭女的愛情,男方的表現都是如此的熱烈急切,即便和現代人相比,也不相上下。
可進入婚姻之後,感情卻由濃轉淡,新鮮感被一日日磨平。
對外介紹仍是夫妻,在家相處已成室友。
看起來平淡乏味,但【鄭風·女曰雞鳴】卻告訴你我:
簡單的相處,也能咂摸出微甜。
【女曰雞鳴】的故事發生在一個極為無趣的早晨。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
妻子聽見了公雞打鳴的聲音,催促丈夫起床幹活。
可一心只想睡懶覺的丈夫蒙著被子,忽悠妻子說天還沒亮呢,讓她趕緊看看外面的天空,夜色幽藍,啟明星還在閃閃發光。
妻子沒死心,繼續固執地催促丈夫:
天要亮了,一直在巢穴裏休息的鳥雀也要飛向天空了。
丈夫應該起床整理好自己的弓箭,去蘆葦蕩打獵了。
妻子的嘮叨,讓丈夫忍無可忍。
他下了床,收拾幹凈,拿著弓箭準備出發。
此時,剛剛還很強硬的妻子轉變了態度。
她對著丈夫許下承諾:
一是射中了野鴨大雁,她就在家整治一桌好飯菜,把野鴨大雁做成美味菜肴犒勞丈夫;
二是祈禱以後常常能有美酒好菜相伴,夫妻共斟共飲,一起到白頭;
三是希望夫妻能琴瑟和鳴、和諧相處。
想到「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的畫面,丈夫也軟了心腸。
他解下身上的雜佩,送到妻子的手中。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他知道妻子對他的好,這枚雜佩就是他的真心。
雙方有商有量,以真心換真心。
所謂婚姻,其實不過如此。
能看見平淡的一日三餐背後,對方的付出與努力。
食物入嘴的瞬間,便也變得有了滋味。
婚姻仿佛就是一個個輪回,在不同的家庭重演一樣的故事,在不同的年代,出現相似的命運。
【論自助】一書中,寫道:
「我們能從偉大的作品中發現並重見被自己摒棄的思想。」
跨越千百年,我們依舊能在【詩經】之中,體會到每一對夫妻的悲歡離合。
也能從中感知每一個女性的艱難抉擇。
他們的所思所想,透過時間的厚度。
為當下的你我,提供了全新的思考:
要有愛得起的熱情,也要有放得下的勇氣。
點個 【在看】 ,願每個付出愛的人,都不缺少愛。
【詩經】中誰的故事更貼近你的生活?又有什麽不同於【詩經】這四位女性的想法呢?歡迎來評論區聊一聊你的故事。
作者 | 微微
編輯 | 張敬,兩眼帶刀混賬到老。
主播 | 素年錦時,微信公眾號:素年錦時FM
圖片 | 視覺中國,網路(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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