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彜族媽媽,不用走出大山

2024-06-11情感

五月下旬,我和三位涼山彜族自治州以刺繡為業的彜族媽媽——羅以烏、妞牛莫、潘阿依聊了聊。在成為繡娘前,她們大都有在外打工謀生的經歷。我好奇的是, 轉型做彜繡手工藝人,對身處「留不下來的城市,難以回去的家鄉」夾縫中的山區媽媽們,意味著什麽。文化知識水平有限的她們,是如何掌握這項極其繁復的工藝的?

這一次,我感受到過往訪談經驗的某種「失效」。我們用普通話交流,她們講得相當流利,但很多時候排程不出合適的詞語。我盡可能地窮追細節,瞪大雙眼,貼緊耳朵,不好意思地懇求重復,「您講的紋樣是水波紋?波浪紋?都不是?是一朵花的形狀?」好幾次我們不由都笑了,「要是我會講彜語就好了!」

和三位媽媽相仿的是,我家也有一個學齡前的孩子。羅以烏最小的孩子一歲多,潘阿依的小兒子讀幼稚園大班,妞牛莫的小兒子和我家小孩都是三歲半,生日只差幾天。面對她們,我做媽媽的經驗也「失效」了。我無法開口談「睡眠引導」「營養搭配」「戶外運動」這些,我們的憂愁煩惱似乎不在一個座標系裏。大山裏的生活距離我的想象力很遠:我最擔心小孩每天的戶外時間不足兩小時,然而潘阿依六歲的兒子每天往返幼稚園走山路就要走兩小時。

盡管如此,我還是被彜族媽媽們的故事深深吸引了。聊得越多,我越感受到: 她們的故事離我並不遙遠。她們的故事裏有身為人母全部的執著、權衡以及苦辣酸甜。

我意識到,只有當我們走出個體的狹隘經驗,註目鄉村的深處,才能理解「生育友好」更豐富深遠的面向,「有效」的支持幫助才會發生。

今年春天,京東超市母嬰愛心行動走進大涼山深處,走訪了許多彜族家庭。這些家庭的畫像類似:每家都有三個及以上未成年的孩子,爸爸大都在外打工,媽媽在家做一點刺繡零活兒補貼家用。「走出家門能多掙點錢卻顧不上娃,守在娃身邊只能賺點微薄的收入」,是當地許多彜族媽媽們共通的兩難困境。

如何讓彜族媽媽手中的彜繡制品走出大山,從而幫助彜族媽媽本人留下來? 京東母嬰在第一輪的母嬰物資捐贈活動後,從彜族媽媽身上的刺繡手藝絕活出發,開啟了第二輪的「彜族媽媽幫幫計劃」:聯合多家母嬰品牌,客製彜紋繡樣,幫助彜族媽媽們把彜繡繡到更廣闊的天地。

她們是大山深處的媽媽,

她們想有一技之長

在四川省涼山彜族自治州甘洛縣,有省內第一家彜族刺繡合作社:彜針彜線刺繡專業合作社。彜族刺繡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阿西巫之莫是合作社的發起人和彜繡師傅。阿西巫之莫這樣形容自己的刺繡活計,「裁剪的時候就想好這裏用什麽圖案,就像人在一片大地上行走、作畫。」

她的兒子阿布巫淋外出讀大學帶的一套正式民族服裝,就由媽媽親手制成,衣服上的紋繡裏疊滿了祝福:「衣袖上的土司印章圖紋象征強健的力量,節節生長的蕨棘紋代表著步步高升,浪花紋寓意著隨和的品性。」 彜繡的紋樣取法繡娘們眼前的廣袤自然,比如日月星辰、花鳥雲朵、高山草木、瀑布溪流……在一針一線裏,蘊藏著身處西南邊陲、大山深處的彜族繡娘們專屬的浪漫母愛。

36歲的羅以烏是甘洛縣彜針彜線刺繡專業合作社裏的一名普通學員,家裏有兩兒兩女,最小的女兒一歲一個月,每天夜裏要吃一兩次奶。她把刺繡穿插在日常生活的縫隙裏:一早醒來先給一家人做飯,然後給豬餵玉米面粥、煮馬鈴薯,牽著三十匹馬去山上吃草,回來後才能拿起針線。這時候是上午九點左右,她在刺繡時會先把小女兒放在身邊的席子上玩耍,孩子睡著了就用背帶把她背到肩上。

談及兒女們的未來,羅以烏憨厚地笑了, 「我當然想要自己娃娃能夠有出息一點,比人家娃娃稍微好一點,但不一定能做到的。我就希望他們盡量不讓我擔心,不惹禍,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快樂一點就行。」 她家大女兒成績一般,可能讀不了高中,「到時候看她喜歡學點啥技術,比如護理、幼師之類的。」

在兒女身上寄托的心願,也是羅以烏們自己的誌願:努力磨練一技之長,補貼家用。

沒有雜事攪擾的日子裏,羅以烏從上午九點繡到下午六點。刺繡時間保持規律的話,大約一個來月能繡出一件衣服來。和結婚前外出打工做服務員的經歷比,羅以烏覺得「刺繡的時間特別好‘混’,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而且不用風吹雨淋,在家做就可以。」平時她還喜歡刷刺繡相關的視訊,學習新的花紋繡樣,「最近我喜歡用玫瑰線,鮮亮的顏色襯著大方的海藍布底子,在年輕人中比較受歡迎。」在羅以烏看來,繡工的精細度、時常變化的新紋樣,都需要跟隨老師持續學習,「否則別人繡得越來越好,我這個水平就拿不出手了。」

但完整大段用來刺繡的時間,對繡娘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27歲的彜族媽媽妞牛莫告訴我,丈夫在外打工,她們就是家庭各項事務的操盤手——平時要給孩子們做一日三餐;農忙時要回家種莊稼、收糧食;彜族人親族觀念重,三天兩頭還要走親戚;有時候親戚家的老人身體不舒服,也需要出面照顧一下。

在家裏一點不得閑的日子裏,她們不僅學習了刺繡工藝,還在時間的夾縫裏,學成了。

和大多數彜族繡娘一樣,33歲的潘阿依也是出於貼補家用的考慮開始學習刺繡的。她是三位彜族媽媽中刺繡時間最長的一位,以及唯一用左手刺繡的一位。十三年前生完老大後,她痛感「奶粉、紙尿褲都是錢」。同伴們勸她,「老師用右手教學,哪有左手能繡好的?」她當時抱定了一個主意:「你們能做的事情我肯定也能做好,因為我是媽媽了,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去生活了。」一開始,繡針紮破手指、指頭磨損、腰酸背疼到直不起身來,都是家常便飯。另外,其他繡娘學繡工只需照著老師的手法「依葫蘆畫瓢」,左撇子的潘阿依,則需要在腦子裏憑借想象力把繡法「倒一個個兒」。

心血和汗水的積累下,潘阿依如今已經是繡波浪花紋的佼佼者。她總覺得自己的技藝是「被條件逼出來的」,繃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現在,穩定做繡工的情況下,一個月能掙兩三千元,相比家裏日常種莊稼年入的大幾千元,收入還是非常可觀。

「我不能一直陪著你,

但爭取陪你盡量久一點」

潘阿依的三個孩子日漸長大,連最小的兒子也快升小學了。她和孩子們開玩笑,「等你們都大了,媽媽再出去打工怎麽樣?」孩子們異口同聲,「不要!」

潘阿依深知自己是在「打趣」,自從當年發現大女兒學習成績因自己外出打工一年而一落千丈,她表示「再也不敢出去了,在家守好老二和老三,即便只會督促他們完成作業而已」。好在,二女兒活潑,小兒子乖巧,潘阿依感覺比前些年省心不少。

大女兒如今被送去甘洛縣附近的石棉縣寄宿中學讀書,性格內向的她一開始很不適應,常常哭訴,「媽媽,我要回家……」每一次潘阿依都會勸導她,「媽媽是不能永遠陪伴你的,你要為自己走出更好的一步。」

閑暇之余,潘阿依最喜歡帶三個孩子出去逛逛,去的最遠的地方是西昌市。在深度陪伴孩子們的過程中,潘阿依聽見了孩子們的心聲。「外面人可能覺得我們大涼山山美水美。但大城市裏有山裏沒有的文化景點,孩子們總說大山裏有點無聊,外面好美,好好玩。」

陪伴孩子和打工掙錢之間的矛盾掙紮,妞牛莫也經歷過。

妞牛莫回想起幼年初識刺繡時,她一點耐心都沒有,「我媽媽那時想教我刺繡,我覺得整天低著頭在那繡來繡去,好沒勁。」可是三個孩子陸續來了,老大和老二目前是小學生,小兒子三歲半。妞牛莫從結婚生子開始意識到日常開銷的重擔,「想照顧好孩子,又想輔導孩子功課,陪伴孩子時間上比較自由,還想掙大錢——很難有那麽好的事情。像我們這種不大識字的人,出去上班幾乎不可能找到周末休息的工作。只有做刺繡,哪怕每天只有兩三個小時的空閑,也可以帶著孩子去廣場上做工,周末還能陪孩子出門玩玩。」

妞牛莫在17歲那年結婚,很快有了兩個孩子。相差16個月的兩個小孩接連感冒、肺炎,有一回送去西昌市的醫院治療幾乎花光了家用,「累到壓抑,感覺喘不過氣來。」經濟狀況堪憂,妞牛莫和丈夫只能選擇一起出去打工,把孩子留給老人帶。她下過工地、做過服務員,每回離開孩子的頭一兩個月,她都在想孩子中哭著睡著。

在妞牛莫看來, 「在外面時眼睛看不到孩子,每時每刻都在掛念家裏,沒現在在孩子身邊那麽踏實、舒心。」

小兒子還不太懂事,明明在家喝了水,出門一看到牛奶就喊渴,妞牛莫清楚地知道孩子的小心思,可還是不忍心,「他又不懂生活的壓力,我就盡自己的能力盡量滿足孩子」。妞牛莫說,「現在我會簡單的刺繡繡樣,復雜的還在學習中。我想好好學這門手藝,陪孩子的同時還能幫家裏多分擔一些掙錢的責任。」

在和幾位大涼山彜族媽媽交流的過程中,我再一次深深體會到:貧困山區缺乏的遠不止物資。孩子們需要媽媽,而媽媽們需要技能、產業和渠道。 讓媽媽們能安心留下來的力量,是一種內在的賦能、系統性的支持。而圍繞刺繡展開的公益事業,為彜族媽媽們的在地生活重設了動力系統。

刺繡,

讓她們與更「廣闊」的世界連線

廣場,是彜族繡娘們打磨技藝的的工作坊,也是育兒資訊的集散地。 在這裏,妞牛莫和其他繡娘媽媽們一邊刺繡、一邊交流育兒心得。在由刺繡鋪展開來的社交生活裏,她最饒有興致的地方是學習各種育兒知識,比如「孩子哭有幾種原因」「不舒服有什麽征兆」「不吼不罵怎麽教好孩子」。

聊到十八九歲「兩年抱倆」的艱難歲月,妞牛莫仍然能記起那時的心酸。去收馬鈴薯的路上,她手上牽著老大,背後背著老二;回來路上,把馬鈴薯背在背上,老二換到胸前來。「當時只想著地裏還有什麽活兒沒做,完全不懂要根據天氣變化給孩子們增添衣物什麽的。」後來她迫於生計外出打工,透過手機看一眼孩子。那時候,當媽媽是一件非常孤獨的事情,因為完全是一個人的摸索。

到了小兒子這裏,妞牛莫回到家鄉開啟以刺繡為業的新生活。她和繡娘媽媽們聊著家長裏短,孩子養起來也感覺得心應手多了。我倆聊天的過程中小朋友就在旁邊玩耍,不時高呼一聲,妞牛莫這時會輕聲教導他,「弟弟,媽媽在說話,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呀?」

因識字有限,外出打工時連公交車都不大會坐的糟心經歷,讓妞牛莫格外重視三個孩子的教育。透過和老公打工掙到的錢,她在縣城安了家,給孩子們買上了「學區房」。為了給老大補習功課,她每天下午四點做好飯,帶著老三送飯到校門口,然後老大帶著飯趕去輔導老師家做作業。妞牛莫的期盼和當下多數的繡娘媽媽們一致:孩子們能走出大山、走進更好的學校,「不要再走爸爸媽媽的老路。」

對新一代彜族媽媽來說,有了孩子,就多了許多和外面廣闊世界建立關聯的沖動。以孩子的需求為基點,她們嘗試了更多原來生活裏沒有的新鮮事物。 妞牛莫告訴我,孩子們吃慣了學校的炒菜,就不大喜歡豆渣、豆花等單調的彜族飯了。她就從手機裏學習了番茄炒蛋這樣的家常菜,變著花樣讓孩子們吃得更美味、更營養一些。

和媽媽輩、祖母輩相比,她們手上同樣是不停歇的刺繡活計,可刺繡對她們有了不同的意味。這代繡娘媽媽的心思更活絡,她們教養孩子面臨的挑戰更大,但時代又給了她們新的機遇和可能性。女性長輩們為自己和家人繡衣服,而這代繡娘的刺繡流向了更遠的天地。 彜族人的傳統,是用一身齊齊整整的繡衣,寄托對美好生活的盼望。然而如今,這種盼望不僅在身上的繡衣裏,也在手上的活計裏。

潘阿依告訴我,老年人總嘮叨她們,「年輕女娃一點規矩都沒,帽子不好好戴,衣服不好好穿!」和生完孩子後一頂帽子幾乎沒摘過的女性長輩們相比,潘阿依們選擇了更簡單的生活方式。因為每天穿整套的彜族傳統服飾太費勁,做工、帶孩子時還很容易弄臟,她們就只穿傳統的上衣,下面穿輕便的褲子。和恪守傳統習俗相比,「手裏沒活兒」「卡裏沒錢」「孩子學習不知道怎麽搞」,才是她們更關註的難題。京東母嬰也敏銳地發現了年輕的彜族媽媽們的這些痛點,給出了新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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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彜繡新生,邀您同行」

在上一輪京東超市母嬰愛心行動一萬個家庭捐助計劃中,京東超市發現了彜族媽媽普遍參與彜族刺繡作為副業的現象。

因此,京東超市母嬰愛心行動發起本輪的「 」,聯合十大母嬰品牌,透過客製彜紋繡樣PK、發出彜繡客製包訂單、由彜族繡娘媽媽制作三個環節,從彜族媽媽的真切需求出發,身體力行地為彜族媽媽的不易生活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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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彜族繡娘媽媽們熟練地帶著多個孩子,我常常在恍惚間忘記: 她們是很年輕的80後、90後媽媽,她們是我的同齡人。繁重的活計,沒有壓垮她們生機勃勃的精神火花

出於語言上的障礙,她們的詞匯有時顯得單薄。然而,潘阿依提起刺繡,突然說了一句「慈母手中線」。她說錯了其中一兩個字,可我當即被戳中了:還有哪句話比這句詩更能形容繡娘媽媽們的姿態呢?

京東超市母嬰愛心行動以新的公益形式鼓勵她們成為了鄉村手工藝人,幫助她們以更自由可控的時間,做到繡工和帶娃、處理家事兩不誤,推動她們向著更好的生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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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繡娘媽媽們手中的絲線靈活地翻騰,我也常常會忽略,她們連識字都有限,卻記住了堪比解奧數題一樣復雜的技法。羅以烏給我講著她給孩子網路購什麽樣的奶粉、什麽樣的紙尿褲,我忍不住問,「您是怎麽網購的呢?」她直爽地答道,「奶粉、紙尿褲幾個字的筆畫,我當然牢牢記住啦!」在難以識文斷字的世界裏,一個媽媽需要時刻排程起全部的精氣神來化解難題。

出身、眼界、智識的限制,都沒能束縛她們的聰明才智。有渴求的地方,就有解法,這是一代代彜族繡娘媽媽們傳承下來的生存智慧。

「商業是最好的公益」,當古老的彜繡工藝在新一代彜族媽媽手中煥發新生,也給了她們發揮聰明才智、脫貧致富更多的可能性。京東超市母嬰愛心行動還開啟了面向大涼山彜族家庭的愛心捐贈通道,呼籲更多品牌方在未來加入,一起助力彜族家庭的「新生」。

當一個媽媽的人生路徑變得寬闊,也意味著所有媽媽人生路徑可能性的拓寬。

策劃丨 三聯.CREATIVE

監制丨 沈藝超

微信編輯&設計排版丨 趙姝萌

作者丨 商陸

圖片來源丨 京東母嬰 視覺中國

*文章版權歸【三聯生活周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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