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聽了一場講座,深圳大學哲學系王立新教授講【論語】,他對「五十而知天命」這樣解讀:「知天命」是知道命運對自己的限制。知道自己哪些方面不行,不再強行而為之,做不了的索性不做了。王老師理解的「天命的限制」有這麽幾點。
首先,時間的限制。這也是我在這篇文字中重點記錄的。
人這一生就這麽幾十年,除去吃飯、睡覺、喝酒、消遣、疾病、老幼等,一般來看,能夠用來做事的時間,也就占生命時長五分之一左右。時間太過有限,所以應常問一問自己:「我還有多少時間?我還能做什麽?時間是否夠用?」王老師說:「我現在幾乎天天都想這個問題。」他說:「回答這個問題,會提醒人們更有效地利用時間,提醒自己去做一些更想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我覺得,時間的有限,若到了五十歲才意識到,稍晚了點,越早意識到越好。我是近四十歲時,才真正開始體悟生命無常、時間短暫,才開始珍惜時間。我曾大段大段地荒廢生命。一天,大女兒拿著小算盤問我說:「爸爸,人生是三萬多天是嗎?」我說:「是」,「那我來算算你過了多少天了,」她給我看算出來的數位:「你已經過了一萬四千多天啦。」我說:「那你算算自己的。」她用11乘以365,說:「我才四千多天。」她覺得11年不多,我覺得11年太快。十年猶如一瞬間,一眨眼之間十年就過去了,再眨幾次眼,我就將不存於這個世界。我的喜樂、成敗也都會隨之而去。越短暫越珍貴,就像史鐵生說「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難。」我臨摹一句:「我怕我配不上自己的時間。」我開始經常問自己「接下來這轉瞬即逝的歲月,我要怎麽過?」在這不斷詢問的過程中,我發生了一些轉變。這轉變和接觸的一些宗教典籍、哲學作品有一定關系,但自己骨子裏的那股反省的力量也在推動著我不斷去追問,追問讓我有了一些探索,探索讓我發生了轉變。只能算是轉變,算不上是有明確的答案。但即便是轉變,它已讓我開始熱愛我的一切。
深圳地鐵車廂裏最近播放一則講述動植物演變的公益廣告。數億年前,原始生物開始分化為動物與植物,「植物選擇了安靜,動物選擇了流浪。」我問:如果個體也有分化,我是什麽時候開始分化的,我做了什麽選擇?答案還是趨向於四十歲之前對自己的那些追問。這些追問的背後,有著對時間的困惑。
王老師認為天命的限制還包括「空間限制」、「條件限制」。如何理解空間限制?「比如現在大家在這裏聽【論語】,這就是空間的場,你想要聽解讀【紅樓夢】就很難;比如,你生在一個小山村和生在繁華大都市,就是完全不同的空間限制。」相對於時間限制,空間限制和條件限制是可以嘗試突破的。從小村莊去大城市,從沒有條件到創造條件,都是對空間和條件限制的突破。王老師的整體觀點是「人還是要知道自己對有些限制是無法突破的。」這就是你的天命。
知道自己的「不可為」之後,堅定地做好自己的「可為」之事。是一種更為理性地向上的力量。
劉筱聽課筆記
2024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