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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的一天過後,總是要來碗小鍋米線的。
滾燙的、熱絡的一鍋咕咚咕咚地開煮,韭菜的新綠在沸騰中翻滾,細滑的鮮米線煮到圓潤,濃郁的肉湯撲面。3分鐘,只需要3分鐘後,就可以就著這熱鬧勁兒,稀裏呼嚕地吃它一碗,用一場淋漓大汗換一次近乎粗魯的釋放。
好吃的小鍋米線當然需要細節。看起來簡單到有些樸素的配料,個個都有些昆明人一吃即明的講究。醬鹵燜肉的豬肉帽須得先炒後鹵、老醬熬的湯底就是比調料復配的湯底香,再比如碗裏看起來極其不起眼的腌菜,一定得是本地腌制的足夠酸香的酸腌菜。
在雲南,什麽米線配什麽酸腌菜已成常識。豆花米線裏的腌菜最好選腌制的有些莓味的冬菜,提味又增香;而燜肉帽的小鍋米線,用酸味更足的腌酸菜才更能和老醬湯相輔相成,沸煮中提香又解膩。
雲南米線雖名目繁多,但大體可分為小鍋米線和大鍋米線。昆明的小鍋米線是雲南本地人的日常主流款,屬大鍋米線的過橋米線則盛名在外。
作為一個在「吃」上面的叛逆中年,自認為已對一切噱頭十足的美食失去了興趣,這之中當然包括憑借「過橋」這一儀式感的做法聲名在外的過橋米線。也因此,直到去年深入雲南,在雲南東南部的蒙自小城裏,才第一次吃到「熱門」的過橋米線。
鬧哄哄的菜市場,不起眼的路邊小攤,粉與菜各自錘煉好後再輾轉到一鍋雞湯裏。鮮美到燙人的雞湯,因為一層油潤的覆蓋,不易變涼,因此能輕而易舉的燙熟輕盈的配菜。對於過橋米線的「燙」,汪曾祺先生曾描述,過橋米線要好,一鍋好湯必定是滾燙的,「湯面一層雞油,看似毫無熱氣,而湯溫在一百度以上。」
這樣的一鍋米線,湯極鮮,米線亦柔滑,緩慢地吃著,溫熱順喉嚨而下,簡直能熨平一切褶皺。
自蒙自一別後,總以為與過橋米線的再相遇還要許多機緣。沒想到在朋友的投餵下,擁有了過橋米線的「速食版」。
蒙自菌香雞湯過橋米線,命名平鋪直敘,所見即所得。山菌,土雞,慢熬的雞湯做成的湯料包,融湯而軟的鮮滑米線,再加上幾片嫩綠色的韭菜葉,共同組成了一鍋清淡的醇香。按著步驟三分鐘出鍋裝碗,舀湯、搛米線、添菜一氣呵成。待到一碗落肚,米線的溫軟裏鐵漢也能變柔情。
大多數人吃米線焦點總在湯料上,其實米線的口感也很重要。和開篇那份小鍋米線一樣,過橋米線用的也是保鮮濕米線、而非幹米線。這樣的米線吃的時候幾乎是滑進喉嚨的,柔軟,輕咬即斷,但又不會糯軟到失了魂魄,仍兀自抱有米粉應有的彈滑。
鮮米線制作過程中,采用高溫無菌技術保鮮,不加明礬、明膠,配料只有大米和水。米線顏色呈自然的米白色,飽含大米清香味。
奔忙在都市是為了追尋什麽呢?不多的金錢,還是勉強過得去的未來?對此,我也時常滿心迷茫。但那些無處求索的夜晚,當一碗雲南米線落肚後,飽食帶來的充足感與熨帖裏,這樣四平八穩的都市生活似乎也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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