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西安市長安區郭杜鎮出土了兩塊墓誌。
墓誌的主人,一塊是唐朝第一任太子李建成的,另一塊是太子妃鄭觀音的。
從出土的墓誌上可見,太子妃的墓誌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字,辭藻婉轉、結構精致、盡顯皇家風範,而李建成的墓誌卻只有短短55個字。
墓誌原文為:
大唐故息隱王墓誌。王諱建成,武德九年六月四日薨於京師。粵以貞觀二年歲次戊子正月己酉朔十三日辛酉葬於雍州長安縣之高陽原。
李建成簡短的墓誌僅僅記述了他的名字、謚號、死亡時間、下葬時間和地點,對於他的生平胡功績,只字未提。這背後的隱情,多少令人多有猜測。
還有學者仔細研究後發現,在李建成的墓誌上還有一處明顯的修改痕跡,修改的那個字正是李建成的謚號「隱」字。
經專家考證,謚號處原本的字跡應該是個「戾」字,「戾」有違逆之意,是個很嚴重的貶義詞。漢武帝時期,衛太子起兵謀反,才被稱為「戾太子」。
這從「戾」到「隱」的轉變,無不透露著李世民對李建成的真實心態,也暗藏著李世民一直活在謀害李建成的陰影之中。
李世民與李建成
李世民與李建成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血濃於水。兩人不僅長得俊美,家世顯赫,還都是難得一遇的人才。
隋末天下大亂,群雄四起,無數英豪都想將隋煬帝的位置取而代之。胸懷大誌的李淵見隋朝大廈將傾,在李世民和李建成的勸說下,也在太原晉祠(晉陽)正式起兵。
李世民與李建成一樣優秀,可謂是李淵的兩員虎將。在從晉陽到長安的一路征戰中,霍邑之戰、潼關防禦戰、破劉黑闥等戰,李世民與李建成都屢立戰功,功不可沒。
武德元年,李淵稱帝,本著「立嫡立長」的原則,將李建成立為太子,與其一起統領朝綱;封李世民為「秦王」,征戰在外,開疆拓土。
起初,李世民和李建成還是兄弟同心,一個在前方督軍備戰,一個負責後方糧草。唐軍勢如破竹,戰勝劉武周,大敗竇建德,剿滅王世充,短短3年時間,唐軍受益頗豐。
也正因如此,秦王李世民在軍中贏得了極高的權威,不僅勇武之士依附者眾,賢能謀士也是雲集而隨。同時憑借戰功,一一被晉升,晉升到最後竟然已經沒有官職可升了。
李世民的迅速崛起,很明顯威脅到了李建成的太子威望,他開始緊張起來。當時李建成與三弟李元吉交好,兩人開始策劃誅殺李世民。
李世民這邊也早已覺察到了李建成的動機,他知道在長安城內他的根基遠沒有李建成深厚。李建成做太子期間,積累了太多的朝臣人脈資源。
玄武門之變
在此之前,李建成作為長兄,是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對李世民痛下殺手。
他曾經特意找過父親李淵,旁敲側擊地向父親秉明了秦王勢大的威脅,督促父親能夠削弱秦王的兵權。當時李世民正沈溺在溫柔鄉裏,對李建成的提議並未放在心上。
畢竟李建成與李世民都是他的親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明知道李世民為拓疆大唐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時候又要撤掉他的兵權,估計李淵也是很難抉擇。
只能說兩個兒子都太優秀了,有時候優秀也是一種錯。
一山難容二虎。
武德九年,李建成集團和李世民集團都在緊鑼密鼓的策劃著。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之變即將上演。
李建成在李淵的默許下,開始將李世民身邊的謀臣杜如晦、段誌玄等人驅逐;又借著突厥南下的機會,讓李元吉接手了李世民手中的兵權。
這兩點,直接觸及到了李世民的底線。李世民決定,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他與親信的謀臣、武將周密做了計劃,最後決定在玄武門動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李世民還花重金收買了玄武門禁軍將領常何、太子屬下張公謹。
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一早,李世民率領長孫無忌、尉遲恭等人率先入朝,在玄武門埋下伏兵。
李建成與李元吉不知底細,也一起入朝,在接近玄武門臨湖殿時,兩人覺察不對勁,正準備調轉馬頭準備返回時,卻聽到李世民在背後呼喊他們。
李元吉心虛,張弓搭箭射向李世民,由於心急一連兩三次都沒有射中。而李世民的目標是李建成,張弓搭箭,一下子就射死了李建成。
這時,尉遲恭帶領的七十余人的騎兵趕到,尉遲恭張弓搭箭,一箭射中李元吉,李元吉斃命。
李世民的心虛與愧疚
玄武門之變後,在李世民的威脅下,李淵立李世民為太子,2個月後李淵禪讓退位,李世民登基,是為唐太宗。
李建成死後,李世民為了永絕後患,將李建成的6個兒子全部誅殺。
此後,李世民雖然開創了貞觀之治的盛世,也以勤政愛民、從諫如流的符號標簽贏得了美好的形象,但他以殘忍手段上位,弒兄逼父的行徑,卻是一輩子無法抹去的汙點。
對於這一點,李世民心知肚明,他不知道後世的史官該如何評價他,後世的子孫又會不會清算於他。他很心虛,很惶恐,很無措。
李世民非常在乎後世對自己的評價,【通鑒】等書中記載,貞觀十六年,李世民要求檢視當朝起居註(古代記錄帝王的言行錄),被褚遂良拒絕。
貞觀十七年,李世民再度找來史官,執意觀史,房玄齡、許敬宗等人臨時對史書作了刪改,呈給了李世民。
對於當朝之事,李世民不太在意,他知道以他的表現不至於太差,唯獨對「玄武門之變」一事,他十分在意。
關於玄武門之變的記述,李世民先後讓史官修改了很多次。
還有就是對李建成的評價,也許李建成確實沒有什麽過錯,在反復思考很多天後,最後還是決定不做評價,僅僅留下55字的墓誌。
也許李世民深知,黑點會越描越黑,最好的辦法就是留白。由此李建成的55字墓誌,連碑上的豎框都沒有填滿。
還有就是很多年後再回憶對李建成是謚號,感覺「戾」字太過虛假,或不盡情意,於是改做「隱」字,並讓石匠一並改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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