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了,陽光普照。
本是萬物生長的季節,有一群人卻被拽入谷底。
據臨床數據表明:
每年3至5月份,是心理及精神類疾病復發率極高的時期,約占全年復發率的70%以上。
他們挺過蕭瑟的秋,捱過難熬的冬,卻停留在了充滿希望的春。
「春天到了,什麽都在變好,唯獨自己卻如此糟糕。」
50多年前,有一位作家,也曾在生命的春天跌進無盡的黑暗。
可最終,他從黑暗裏走了出來,汲取到了生命中最純粹的樂觀。
轉化為筆下的文字,鼓舞了無數人再次走下去的決心。
他就是,史鐵生。
如果你在這個春天也不太開心,不妨隨著十點君,一起去讀一讀他的文字。
鐵生曾給余華寫過一封信,信的結尾是這樣: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這句話一瞬間驚到了余華,他說:
「像史鐵生這樣遭遇的人,一般對世界會有種畸形的認知。
但鐵生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惡意,也沒有一絲怨言。」
他的身上,有一種「蘇東坡」式的樂觀精神:
這種生命底層的樂觀,對他來說是很不容易的。
因為21歲前的他,擁有過這世間的一切。
出生在北京的史鐵生,曾是學校裏的「頂級學生」。
不僅文章寫得好,而且熱愛體育。
尤其擅長80公尺跨欄,只要他參加的比賽,都是妥妥的第一名。
這是屬於他的黃金時代。
他還有好多奢望,他想愛、想吃,還對未來有無限可能的幻想。
然而命運詭譎。
18歲那年,命運急轉直下。
當時,史鐵生被分到陜北延川縣插隊。
陜北的冬天極度寒冷,他住在冰冷的窯洞裏,身上僅有一條破舊的棉被。
沒辦法,只能用大衣裹著腦袋,瑟瑟發抖。
20歲那年,他去山裏放牛。
半路上被暴雨和冰雹澆得濕透,回來之後便大病一場。
最終 病好了,他卻永遠起不來了。
史鐵生曾描述這段經歷:
「21歲站著走進友誼醫院,卻躺著從醫院出來,當時絕望到極點,差點跟大夫打一架。」
他的情緒隨之變得喜怒無常。
會突然把手邊的東西摔向墻壁,又或者突然狠命地捶打自己的雙腿。
住的地方,挨著地壇公園。
不想呆在家的時候,他便一個人去地壇公園呆著。
每次他外出許久未歸,母親擔心他想不開,便匆忙去地壇找他。
回憶這段日子,他在【我與地壇】裏寫道:
「多年來我頭一次意識到,這園中不單是處處都有過我的車轍,有過我的車轍的地方也都有過母親的腳印。」
有一年北海菊開,母親小心翼翼地詢問:
「北海的菊花開了,我推你過去看看吧。」
可還沒等看到菊花,母親就突然病倒了。
他這才得知,母親生病已久,病入膏肓。
臨終前念叨:
「我那個有病的兒子和我那個未成年的女兒……」
史鐵生與妹妹
母親的離去,讓史鐵生從陰郁的日子裏清醒過來。
在沒人能承受自己的痛苦,也沒人再為自己托底之後,一個叫鐵生的男人決定要好好活著。
他去工廠做過工,也為別人畫過畫,空閑的時候,還會在書桌前埋頭寫作。
也是在不斷地寫作中,他思考出人生奧義:
「好像死亡是一個你非常討厭的結婚物件。
那麽好吧,既然必須和這個無聊的家夥結婚。
我一定要把我的忠貞,我的熱情,我的好奇心,我的愛浪費在這個世界上,把一副空殼留給它。」
自那之後,他很少再想到死,而是忙著生。
功夫不負有心人。
1978年,史鐵生的短篇小說處女作【愛情的命運】,被刊發在西北大學內部刊物【希望】雜誌上。
他喜不自勝,這意味著他在糊紙盒、畫畫之外,找到了第三條謀生之路。
「這樣的好訊息,要是母親看見就好了。」
應該能夠安息了吧。
這篇小說的成功發表,還帶來另外一個好訊息。
有位讀者,非常喜歡史鐵生的文章,有強烈的共勉,於是便寫信給他。
這個人便是陳希米。
比他小10歲,是【希望】刊物的骨幹編輯。
陳希米有一條腿也是殘疾,更能夠理解史鐵生的感受。
他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題,雙方互通訊件多年。
1989年,兩人終於見面了。
地點在友誼醫院。
見面第一句話,他便對陳希米:「你正是我想象中的樣子。」
他們相談甚歡,如同相知多年的老友。
也是從此刻開始,史鐵生的生命裏走進了另一個女人。
那段時間,陳希米每天出入病房照顧他。
史鐵生臉上總是笑盈盈的,合不攏嘴,大家都說他「整個眉眼煥然一新」。
每當朋友來看他,他都跟人介紹,她是從西安來的,是學數學的,雜誌社的編輯。
那是史鐵生自二十歲以來,生命中難得的一段燦爛時光。
原本對愛情已經沒有期待的他,隨著陳希米的出現,晦暗的生活被照亮了。
也是在這一年,史鐵生開始醞釀【我與地壇】的創作。
興許是愛情的力量,滋養了他。
出院之後,只要面前鋪開500字的大稿紙,他的靈感就汩汩而出。
很多初稿,幾乎一氣呵成。
【我與地壇】問世之後,震驚了整個文壇。
初讀時,可能會被史鐵生與母親之間的親情所感動;
再讀後,你會發現他在這本書裏對生命意義的探索:
「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
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
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所有人都會死,但很少人能夠認真地、好好生活。
雖然史鐵生身體依舊病痛,但精神總是昂揚的。
兩個人相濡以沫,伉儷情深。
陳希米成為他的雙腿,帶他到身體所不能及的地方。
她會推著史鐵生去看電影、看人藝的話劇,外 出 旅行。
又或者兩個人穿梭在街上,尋找他愛吃的小館子。
精神上,史鐵生又作為她的導師,互相交換心得感受,遨遊至思想之巔。
作為丈夫,史鐵生也是很有生活誌趣的。
兩人經常共讀一本書,史鐵生讀得要快些,陳希米便幹脆讓他講。
史鐵生就故意賣關子:
「那你給我做頓炸醬面,我就告訴你。」
他會給陳希米寫詩:
「你來了黑夜才聽懂期待,你來了白晝才看破藩籬。」
過去臉上的愁容,現在已經一掃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經常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如同孩子般單純燦爛的笑顏。
偶爾還掛著惡作劇般的狡黠。
跟朋友聊天時,他的知識儲備令人驚嘆。
文學、歷史、體育、美食、旅遊見聞……無所不知,無所不聊。
談到美食,他又格外興奮:
「羊肉還是牛街的好!醬牛肉還是白紙坊的地道!」
不僅愛吃,他還愛做飯。
有一次,幾個朋友去看他,到了飯點,還沒有聊完。
他便拉著大家說:
「都別走,我給大家夥兒做飯。」
說完之後,就坐在輪椅上給大家炒菜,一邊炒一邊跟大家有說有笑。
那頓飯,每個人都邊吃邊流淚。
一是為鐵生達觀的人生態度;
二是為鐵生強大的精神力量。
1992年,鐵生和陳希米從煤爐取暖的房子搬進了集中供暖的房子。
他高興得不得了,跟很多朋友寫信,分享自己的快樂。
等到1998年,他因常年身體彎曲,無法直立,患上了尿毒癥。
自那之後,去醫院做透析,成為了他的日常。
他經常調侃自己:「職業是生病,業余寫東西。」
做透析是痛苦的過程,他看著鮮紅的血從身體流出,迴圈、過濾,重新再流回身體。
胳膊上的針孔點,甚至隆起呈蚯蚓狀。
這樣的日子,他過了整整12年。
最終的日子,還是來了。
那是2010的最後一天。
淩晨3時46分, 史鐵生在武警醫院停止了心跳。
他曾說過:「死亡,是盛大的節日。」
葬禮上,陳希米要求大家:
一不帶花圈、挽聯;
二可帶漂亮鮮花;
三要穿漂亮衣服。
那一天,陳希米披著粉色披巾,頭上別著水鉆花朵夾子,微笑著迎接鐵生的每位朋友。
「張海迪穿著漂亮的大衣和靴子,帶著60朵紅玫瑰的心型花束。」
「鐵凝帶著一大籃紅透的櫻桃。」
「還有人帶來超大的水果鮮奶油蛋糕,上面寫著大大的‘60’和‘鐵生走好’。」
大家在聚會上,大笑著聊天,就像鐵生活著的時候一樣。
大家身體力行地踐行他的話。
不用悲傷,這是他的節日。
也是他強悍生命的最後華章。
去世14年後,史鐵生的「頂級文筆」最近又上了熱搜。
他的文字裏展現的樂觀、勇氣,很難讓人覺得實際的他遭受了大半生的痛苦。
苦難碾壓他的生命,他筆下卻流淌出輕盈。
透過一字一句,表達他對這個世界的贊美、熱情。
談春天,他寫:
「整個春天,直至夏天,都是生命力獨享風流的季節。
長風沛雨,艷陽明月,那時田野被喜悅鋪滿,天地間充斥著生的豪情,風裏夢裏也全是不屈不撓的欲望。
春天的美麗也正在於此。在於純真和勇敢,在於未通世故。」
談愛情,他說:
「愛,原就是自卑棄暗投明的時刻。
自卑,或者在自卑的洞穴裏步步深陷,或者轉身,在愛的路途上迎候解放。」
談生命,他道:
「但是太陽,他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
當他熄滅著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燒著爬上山巔布散烈烈朝輝之時。
那一天,我也將沈靜著走下山去,扶著我的拐杖。
有一天,在某一處山窪裏,勢必會跑上來一個歡蹦的孩子,抱著他的玩具。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嗎?」
當下的大多數年輕人,痛苦的緣由在於找不到人生的意義。
渾渾噩噩,虛度此生。
或者遭遇一點痛苦,就覺人生無望,前途無明。
這一點,史鐵生也給出了答案。
一個沒有遭遇挫折的人,是無法感受真正的幸福。
換句話說,一個人越是遭受痛苦,生命中的一點點甜,都讓他欣喜若狂。
而人生的意義,那是一種更不必為之焦慮的東西。
生命本無意義,愛生活本身就是意義。
畢竟,史鐵生早就說過:
「生命的意義,就在於你能創造這過程的美好與精彩;
生命的價值,就在你能夠鎮靜而又激動地欣賞這過程的美麗與悲壯。」
點個 【在看】 ,在這個春天,去讀一讀史鐵生吧。
感受人生的恣意、風流,感受生命力的旺盛、蓬勃。
史鐵生的哪句話曾讓你振聾發聵?歡迎在留言區分享。
作者 | 蘇善書,不會講道理只會說故事。
編輯 | 張敬,兩眼帶刀混賬到老。
主播 | 北辰,金牌主播,心理專家,公眾號:北辰在找你。
圖片 | 視覺中國,網路(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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