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極為閑散的文章。每一段看起來都毫無關聯,是這些片段組成了我的一天。
清晨5點40分,打車前往機場。目的地:黃山。深圳機場附近,正在新建一些建築,看起來有些陌生。就像我在心裏的倒騰,一幢接著一幢,一片接著一片,也有點陌生。
尚未進機場航站樓通道便開始堵車。人們排著隊,去遠方。遠方有什麽在吸引著人們?遠方總是有一股魔力。心中的遠方,也要時常飛過去看看。如果你對「遠方」都不期待了,對眼前還會有多少愛呢?
在登機口附近買了一份早餐,「35169」是我的取餐碼。服務員喊我的時候,這一串數位就是我的名字。一個名字或某一種稱謂用久了,我們便以為那就是自己。
擺渡車空蕩蕩,去黃山的人不多。一個小男孩,局促不安地看著站在他身旁舉止親密的情侶。他看見我看出了他的不安,眼神更加飄忽,嘗試躲閃,轉頭望窗外的飛機,不看情侶也不看我。我也移開眼神,別給他的內心添亂。但還是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這個不安的小男孩,多麽像我呀。
男孩左側掛著一個車載滅火器,旁邊寫著:「非緊急情況勿動。」人心裏的火,如果有消防器材來給滅掉的話,它會是什麽樣的呢?如果有的話,我現在就取下來幫助他,因為這應該屬於他的「緊急情況」了。但我幫不了他,他也無需幫助。隨著年歲漸長,這些懵懂的火苗便不會再生發了。成長,對人來說,是最好的「滅火器」。曾經的尷尬、無助、憤怒、激動,都會被時間的滅火噴頭覆蓋住。你現在只是在擺渡車上,還沒登上人生的大飛機,你是飛不起來的。耐心等待一會吧,雖然局促不安會延長等待的過程,會加重等待的焦急,但你終將會起飛,你終將會逃離這一切。你決不會一輩子都在擺渡。
飛機飛向天空,不全是為了逃離地面,也為了把轟鳴留在雲間。
我有幾次把飛機降落想象成自己迎接「死亡」,快到達目的地時,降落帶來的失重感,就是我在墜入死亡邊界。飛機觸地的那一瞬間,我死去。飛機震顫著滑行,是我死後進入另一個世界時的掙紮震動。滑行結束,機艙音樂舒緩響起,靈魂進入一個平胡世界。機艙廣播響起,我睜開眼,又是嶄新的一輩子,又一次新生。忍不住給愛的人發一條位置資訊,告訴她我到達了「黃山屯溪國際機場」,那條位置資訊,是我對你以及對生命與生活的告白:「我愛你,就像愛這山川。」
大部份時間,我還是需要一個人待著。安安靜靜地看,安靜靜地聽,安安靜靜地欣賞,安安靜靜地沈迷於某一物,某一人。我不願在這時候有一個人跟我說話,強迫我終止與世界的對白。若是選擇旅行方式,最好只帶一些隨身物品,只帶我一個人。如果另外一人他(她)願意在我身旁待著,能理解我的時常沈默,也行。但那樣多少有些尷尬。如果他不是跟我一樣的人,便委屈了他。如果他是跟我一樣的人,他又何必與我同行呢?還是讓我一個人待著吧!
劉筱播客日記
2024年5月7日(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