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讀了一本書,聽了一堂課。
1.
讀的書籍是湯瑪斯·潘恩的【常識】,這本小冊子是作者撰寫於美國獨立戰爭期間,出版後極大地鼓舞了美國民眾團結一致脫離英國殖民的情緒,美利堅合眾國的國家名稱也出自於潘恩。約翰·亞當斯(接替喬治·華盛頓的美國第二任總統)說:「如果沒有【常識】作者手中的筆,華盛頓手中的劍也是沒用的。」我對此類作品閱讀較少,總感覺讀起來語言生澀,雖不至於難以下咽,但總有「磕磕絆絆」的閱讀感受。即便如此,我想如果我生活於那個時期的北美,也會被其鼓動,他的觀點直白、態度明確,富有力量。讓處於獨立戰爭早期,徘徊於和談與反抗之間的美國民眾意識到脫離英國殖民獨立發展,是最佳且必然選擇。「除了淪陷以外,我們不能指望從英國得到任何東西。」潘恩不是在描述生活中的某種常識,他用這本書讓北美的聯合獨立,成為人們心中的「常識」,且他做到了。
這本書是深圳大學李大華教授推薦的,他在一月份的課中提到了這本書,隨即快速網上下了一單,雖是薄薄一本書,但閱讀它已是三月底。人的惰性和拖延習性,事事都能體現。我最近時常註意向他人提出一個問題:「如果只讓你留下三本書,你會留下哪三本?」或者「如果只能留下一本書,會是哪一本?」
最近一次,是問郭紅老師。她的答案是: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八萬四千問】、梭羅【瓦爾登湖】、蒙田【隨筆集】。郭紅老師的作品【長島小記】書中對大自然的細膩和愛似梭羅。有人說梭羅太寒酸,他不懂生活,但我反倒覺得那是對生活極致的懂和愛。物質的一味堆砌,絕不是愛生活的表現;物質的絕對舍棄,確實也會讓人難以理解。梭羅應該是按照兩千多年前古羅馬人伊壁鳩魯的指引去生活的,伊壁鳩魯說:「你要是按照自然來造就你的生活,你就決不會貧窮;要是按照人們的觀念來造就你的生活,你就決不會富有。」後來,塞涅卡補充過一句:「自然的需求很小,觀念的需求則是無限的。」梭羅喜歡讀【論語】,在【瓦爾登湖】中多處參照孔子的話,但他沒有用儒家提倡的「中庸」來面對生活和寫作。如果用了,他的生活便不會被讀者詬病;如果用了,也便沒有了這本書。
有一次我問李蕾老師這個問題,我和李老師曾是媒體同行,她之前主持過地方台和央視的節目,現在跟樊登搭檔做「帆書」講書人,給讀者聽友講經典名著。我問:「如果只能留下一本經典,你留下哪本?」這個問題對她來說不好回答,她認真思索後說:「我選【莊子】」。
2.
昨晚上的這堂課,也是講【莊子】,主講老師是香港中文大學黃勇教授,主題是:「莊子的洞見:尊重還是寬容」。什麽是寬容?一個被你寬容的物件應該是你對其含有一定「反對」成分,但你不去幹涉。比如,你喜歡聽民謠不喜歡聽搖滾。若有一個人在你面前播放搖滾,你雖心中反對,但並不去阻止,你可以說「我寬容他」。但你不能因此而覺得自己高尚,因為我們不能無端地對客觀存在懷有「反對」甚至「敵意」。你不可因為你厭惡某人卻沒有去打罵對方,而覺得自己很棒。
就像你不可因為不同膚色、不同語言、不同生活習慣而對他人抱有歧視。白皮膚對黑皮膚的嫌棄,是人類愚昧的表征;說著上海方言或廣東方言,便覺得其他方言「土」,甚至看不起其他地域的人,這恰恰說明這種人的淺薄與無知。這就像,一個村上的人對隔壁村上的人有整體的偏見,僅僅是因為「村名」不同,是差不多的意思。
如果一個人和你完全不同,你會怎麽做?莊子的答案是——尊重。就像【莊子】中寫的伯樂,伯樂並沒有尊重每一匹馬的特性,從而致使馬匹死的死、傷的傷。「日鑿一竅,七日而混沌死。」南海之帝和北海之帝為了報答混沌的好意,每天為他鑿出一竅,以便讓混沌更好的了解世間萬物。心意是好的,然而,七天之後,混沌卻死了。我們不能把自己的標準,看作是一個統一的標準。切不可,一味以我的標準來愛他人。我們提倡「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想可以再進一步「己所欲,亦勿強施於人。」
我愛你,你必須接受我的愛。或者,你也要用我愛你的方式來愛我。甚至因為我愛你,所以你要超過我對你的愛。這樣的愛,別說去面對了,就是聽起來都讓人覺得壓抑。如果一位姑娘說:「我愛你,你做你自己。」或者「我愛你,和你沒關系。」在這樣寬松的愛中,或許我會越來越癡迷。
愛如皮筋,松弛能讓它存在更久。
2024年4月1日(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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