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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聽】微塵

2024-03-20情感

這裏是夜聽,也是劉筱的播客日記,歡迎點選上方音訊條收聽我的錄音。

我跟父親說:「我今年應該會有一本書要出版。」他說:「要是你自己花錢,就別出了。」很多父母都很擅長掃孩子的興,他沒有問我寫了什麽內容,我也回應了一句:「花不了多少錢」。他從政府部門退休,和文字也打了一輩子交道,但他的內心世界不屬於文字。在我心中那片文學家園裏,我有父親,但不是眼前這位。當然,也只有眼前這個父親才會以「花錢就別出了」這樣的生活視角來真實回應你的內心世界。父與子,常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看我在剪輯夜聽節目,父親把手機放我旁邊,開啟了一個網頁版音樂軟體,聲音調到最大,說他手機裏有幾百首歌曲,可以任由我挑選放到夜聽節目裏一定好聽。我說:「好,我聽聽。」就這樣一首首廣場舞歌曲旋律在耳畔激情回蕩,我想關掉他的手機,但還是顧及了一下他的感受,假裝認真地聽了一會他喜歡的歌。畢竟,他真的認為這些歌曲很好,他把好的東西推薦給我而已。我不是他,我可以不喜歡他的喜歡,但我不能嘲笑他,至少不能讓他看出來。他的學習、工作、年齡、他的情感世界,完全屬於他自己。我應該像尊重他曾喜歡的那位廣場舞舞伴一樣,尊重他喜歡的音樂,這都是他的追求。雖然這樣的「追求」也把自己的老年生活弄成了一灘「漿糊」。

我在夜聽裏播放的音樂,何嘗不是如此呢?有人覺得好聽,有人覺得難聽。我不去跟不喜歡的人辯駁和解釋,不喜歡,你就直接關掉,畢竟我不是你老父親,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你也可以罵罵咧咧地取關,你覺得怎麽開心就怎麽做。能夠保持對家人溫和、包容就已經挺難得了,何況對陌生人。
我們都別覺得自己多厲害。一只貓,給你送來一只老鼠。你不喜歡老鼠,但別嘲笑貓。人類太過渺小,腳下的大地只不過是浩瀚宇宙裏的一粒塵埃,我們是塵埃上的塵埃,我們以微塵看輕微塵,我們以渺小藐視渺小。前幾天,與幾位友人驅車前往連雲港連島景區,快抵達時,行駛在環島快速路上,一位拉客的司機開著車追隨著我們的車,不顧給我們和他自己帶來的危險與我們並列喊話,並意欲讓我們靠邊停在那條不可停車的快速路上:「老板,吃飯住宿跟我走,我可以帶你們直接到海邊。」我跟車廂中的朋友們說:「有時候,我討厭人類,比如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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