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些天,網上有封信火了。
某班班長請假,給副班長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說:
我要請假幾天,班裏有很多事都要交給你了,這段時間你要多辛苦一點了……
請假的這些天,老班要下周三才回來,但班裏太鬧騰,已經被點兩次名了。
接下來的日子要好好表現,不然老班回來要氣死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擔心副班長應付不過來。
班長又補充了幾句,將所有可做的事情具體化:
管紀律的時候聲音要大一點,不能偏袒跟你好的。
要讓帶手機的同學註意,帶就帶了吧,別讓學校發現。
後天要值日的同學有點犯懶,要盯緊一點,別讓班級扣分。
宿舍裏誰睡得晚,誰在織圍巾,誰在貼面膜,班長都知道。
但他只是讓副班長督促她們早點睡。
還有談戀愛的,別讓德育處查到。
抽煙的身上煙味太重了,要讓他們註意。
班裏還有賬要清,記得好好算。
末了,怕副班應付不過來,還加了一句:
「不聽話的記名字,等我回來收拾。」
副班長將這封信發在了網上,配文說:
之前覺得【出師表】沒什麽,直到身為副班的我接過了正班長的信,我才知道出師表的含金量有多重。
是啊,【出師表】在這一刻被具象化了。
讀到這封信,才明白:
當年的諸葛亮,內心有多少深切囑托。
【出師表】的創作背景,是公元227年。
那一年,年近半百的他聽聞魏文帝曹丕去世、新皇帝立國未穩。
便想要北伐,匡復漢室。
他是這樣跟劉禪說的:
「今魏主曹丕已亡,曹睿新主,雍、涼二州統領司馬懿又被革職還鄉,此乃天賜我伐魏之良機也,望陛下察臣苦心,準臣北上,以圖中原,可望大業有成。」
一開始,劉禪是不同意的。
父親去世後,蜀國江山一下子擔在了自己肩上,還好身邊一直有相父相伴,心裏總還算安穩。
他不想離開相父,也不想相父這麽大年紀還要去冒這個險。
但相父告訴他:
蜀國所處的地理位置不好,人口稀少,多年來的戰爭導致國力虧空。
若不北伐,留給後代的結局,只會是被魏國滅掉。
最終,劉禪還是被說動了。
隨後,諸葛亮率諸軍北駐漢中,準備出師。
臨出發前,伏案埋首,撰【出師表】奏於劉禪。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說的,正是這一背景。
在【出師表】中,諸葛亮像一個老父親一樣,事無巨細地告訴劉禪,該如何保證後方安穩。
告誡他要廣開言路,不要小看自己,要有誌氣,也要弘揚先帝的美德。
「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誌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怕他一個人搞不定,還將具體事宜該請教誰,都做了詳細的安排。
「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祎、董允等,此皆良實,誌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
所推薦的人,個個忠貞不渝,為蜀國盡心竭力。
所講的話,也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尤其是那句「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其中所寄托的,又何嘗不是諸葛亮對於這個毛頭小子的擔憂。
寫著寫著,他忍不住開始懷念起了過往。
想起「躬耕於南陽」的日子,念起「三顧茅廬」的殷切,也想起剛出山時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意氣風發。
而此時,已經過去了足足21年。
如今,天下三分。
那「恢復漢室」的諾言他還依然記得,那戰場殺敵的場景他也歷歷在目。
只是他知道自己老了,快沒用了。
所以這篇【出師表】,他以情做筆、以淚為墨。
寫的,是對大漢的忠貞,和對劉禪的諄諄囑托。
一句「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托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又是怎樣的用情至深。
年少時曾覺得,【出師表】太長太難背了,諸葛亮怎麽有那麽多話要說。
如今再看卻感嘆道:
這明明是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將基業托付給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時的糾結和掙紮。
他怕說的太多他記不住,又怕說的太少遺漏了什麽。
字斟句酌,才留下了這1522個字。
既擔心又不舍,既留戀又決絕。
這該是怎樣的情真意切。
其實,面對相父屢次北伐,劉禪是不理解的。
在他的印象裏,建國以來,魏國和吳國很少侵犯蜀國,他不懂這樣的興師動眾又是為了什麽呢?
站在他的立場上:
「蜀、魏、吳相安無事,這不天下太平嗎?」
但他理解諸葛亮的決定,知道相父「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兇,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決心。
所以,他一次次地將諸葛亮送至城外,又一次次目送他駕車遠行。
一直到第五次北伐。
那年,劉禪27歲,諸葛亮53歲。
多年的北伐使得諸葛亮兩鬢斑白,早已不復當年羽扇綸巾之態。
劉禪親自扶相父上車,他知道相父老了,他生怕這一別就是永久。
可終究天不隨人願。
234年,諸葛亮在五丈原逝世,數年北伐大業也宣告失敗。
朝堂人都說,諸葛亮的五次北伐勞神傷財,什麽用都沒有。
劉禪卻無比堅定,處理了所有反對相父的大臣。
這是他,對相父最後的維護。
一直有人說,諸葛亮這樣殫精竭慮,還不是因為劉禪不行。
畢竟「扶不起的阿鬥」。
尤其在【三國誌】影視劇中,夷陵之戰戰敗後,劉備退往白帝城。
那時候,他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終點了。
趙雲奉命告知諸葛亮和劉禪這件事,請他們去和劉備見最後一面。
那一年,劉禪16歲。
成都城內,他淚如雨下。
但臨行之前,卻還是要帶著兩只蛐蛐前往。
「我這兩對蛐蛐是片刻不分離的。」
諸葛亮一時語塞。
觀眾也感嘆蜀國交到這樣的人手中,能有什麽下場?
可實際上,劉禪真是這樣嗎?
從現實的角度來講,未必如此。
在劉備留給劉禪的詔書裏,諸葛亮用四個字評價劉禪:
智量甚大。
可見他的才智在當時,雖不算頂尖,但絕不至於泯然眾人矣。
只是,出生在英才輩出的三國,執掌著本就不怎麽穩固的蜀國。
即便他有再高的天賦,也會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他對自己定位也很清晰,知道相比這些人中龍鳳,自己只是中人之姿。
所以,別的君主都是對丞相千防萬防,他卻對相父百般信任。
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相父做主不說,甚至直接交由相父決斷。
相父離世後,身邊缺了得力幹將,他便遵循【出師表】,把相父定的幾個人都用了個遍,一個也沒落下。
直到最後出師表上的人都過世了,劉禪無人可用,便開始用那些人的兒子。
他想著,畢竟虎父無犬子。
就是靠著這份說明書,他在相父離世後,獨守了大漢28年。
最後國破,沒有辦法,他為了百姓安危,於263年投降了。
他真的盡力了,最起碼他的百姓免遭殺戮。
【蜀書·後主傳】中這樣評價他:
「不禪屈身委質,以愛民全國為貴」。
畢竟,在那個一將功成萬骨枯,在那個群雄逐鹿百姓流離的年代。
他也算給了蜀國百姓最好的交代。
如今,距離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
再回首,人們才發現,原來魏國有魏國的風骨,蜀國也有蜀國的浪漫。
在了解那段歷史後,有人替劉禪給相父寫了封回信,每一句都是他的思念,和對自己無能的感嘆:
「相父,您對阿鬥的囑托阿鬥都有好好做,盡管幾位大臣都先去見您了,但阿鬥覺著虎父無犬子,他們的子孫應當也是可堪重任的吧。」
「相父,您說那個姜維能不能用呢?阿鬥知道他是個能人,但是阿鬥怕他只是在您面前才如此,跟那司馬老賊一般無二。
阿鬥不夠聰慧,怕受他們欺瞞,辜負了父親和您畢生的心血。」
「相父,那個司馬老賊好生厲害,這些年阿鬥跟他鬥得好累,阿鬥不夠聰慧,鬥不過他。我知道您又要板著臉說阿鬥不可妄自菲薄,阿鬥不會這樣子的,只是跟您說說而已。」
「相父,怎麽辦,阿鬥要守不住了,阿鬥真的有用心在做,真的盡力了。要是您和父親還在就好了。」
「相父,阿鬥降了。五味雜陳。心如刀絞。沒臉去見你們了。但是百姓沒有受害,您和父親教我的君子仁義阿鬥有記著。」
「相父,今天那司馬小賊在試探阿鬥,阿鬥看出來了,沒給他機會殘害我漢子民。跟您背負的比起來阿鬥背負的這點罵名沒什麽。
阿鬥不夠聰慧,只能為我大漢子民盡最後這一點仁義了。」
「相父,阿鬥想你了。」
是啊,在太多人的眼中,大漢的滅亡,或許是劉禪的守國無能。
但在諸葛武侯眼裏:大漢氣數已盡,此乃天意。
他不怪他的禪兒。
獨自守國這二十多年中,劉禪又何嘗不是殫精竭慮,才確保了這二十幾年的和平與安穩。
這條路,他走得太難了。
對我們來說,【出師表】或許真的太長太難背了。
但對他來說,相父留下的【出師表】,太短了。
短到直到數千年以後,當我們早已放下了語文課本,才能真正讀懂了其中的深情。
文章最後,十點君想問問你,重讀【出師表】你的內心感受是什麽?三國那段歷史,你又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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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群雄逐鹿,人才輩出的年代雖已過去。
但這一篇篇的文字,卻讓那段歷史,永遠活在了我們心中。
作者 | 周美好,食一碗人間煙火,飲幾杯人生起落。
編輯 | 張敬,兩眼帶刀混賬到老。
主播 | 安東尼,北韓冷面下藏著一顆南韓燒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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