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鎮江丹陽公安局內，一陣陣電話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報警人所說的話讓在場的警察都大為震驚：
「我是殺人犯，我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接收到訊息的警察第一時間趕赴到了現場，與其並驅而行的，還有同樣鳴笛的救護車。
但到了報警人所在房間時，映入眼簾的只有一位目光呆滯的中年男人，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女孩。
原本冷清寂靜的小區，瞬間圍滿了人群。
男人不做反抗，任由警察押著上了警車，聞訊趕來的妻子，跪趴在警車面前，崩潰大罵：
「你這畜生！你都幹了些什麽！你還想不想我們活了！」
但不管女人如何責罵，男人都置之不理，只重復著一句：
「我女兒死了沒有？」
縱使身在法庭，依舊平靜淡然，堅定表示：
「我不後悔殺我女兒，這是為了我，為了家裏人，最好的一個結局。」
就這樣，他被判刑十二年。
法庭上，法官詢問他對判決結果是否異議，他更是直言： 「沒有，即便是無期也可以。」
男人積極配合毫無怨言，外人的態度卻讓人匪夷所思。
事情曝光後，他的鄰居、同學、同事、甚至連小區裏的清潔工都加入，一起簽署了一份請願書，請求對他從寬處理。
這個喪心病狂的兇手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這麽多人主動加入，為其求情呢？
01
這個案件中的兇手叫王強，是丹陽某中學的語文老師，和妻子育有兩個可愛的女兒。
在外人看來，他們是恩愛非常的神仙眷侶，是幸福和諧的圓滿家庭。
可只有王強自己知道，這些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的家庭，從大女兒出生，便預示著悲哀。
大女兒剛出生的時候，就比較獨特，不愛開口咿呀，時常呆滯無神，用老一輩調侃的話來講，「這孩子有點瓜」。
王強夫婦二人不以為然，覺得孩子只有健康就行，笨一點也沒關系。
但到了上學前班的年紀，女兒的「獨特」更加明顯，不愛跟人交流互動，對於別人的接觸會厭煩抵觸，通常只喜歡一個人在角落靜靜玩。
意識到不對的二人，立馬帶著女兒去醫院檢查，而檢查結果卻讓王強夫婦直接慌了神：
「大女兒患有自閉癥。」
不僅性格會孤僻，情緒會不穩定，就連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
盡管如此，王強夫婦也不曾放棄，帶著女兒積極接受治療。
但正所謂「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命運仿佛在跟他們作對。
在大女兒妍妍9歲的時候，由於貪玩，不慎坐在了爐子上，導致下半身嚴重燒傷，再無法正常行走。
從那時起，王強和妻子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妍妍總是會莫名其妙發脾氣，透過大喊大叫，摔打東西來發泄緩解，一不註意就爬到衛生間裏放水玩，有次差點把家都淹了。
生活不能自理，認知也談不上正常，遇到生理期時，便會把床上弄得到處都是血，甚至會抓大便亂扔。
妍妍愛吃美食，一旦有請求，夫妻兩都會滿足，但大量的攝取就會面臨生理的失控，每每吃完，夫妻兩就得照顧著排便，稍有耽誤，就會拉在褲裏，處理更費勁兒。
面對瘋瘋癲癲又毫無自理能力的孩子，妻子幾經崩潰，有時還會忍不住發脾氣，責罵女兒，但王強總會勸她： 「別罵她了，罵了她也聽不懂。」
在照顧女兒這方面，王強顯然要比妻子更有耐心。
擦屎擦尿這些臟活累活他也毫無怨言，每每下班就會帶著女兒下樓散步。
就連小區的清潔工都對他贊賞有加：
「他女兒特別胖，看著得有快200斤，他經常推著女兒在小區散步，大家都認識，他家不容易呢。」
在妻子、同事、朋友、鄰居、甚至是毫無交集的過路人眼中，王強是個舉世無雙的好父親。
但就是這樣的慈父，卻早就起了「殺女之心。」
02
庭審現場，面對法官的提問，王強坦白直言：
「在她9歲出意外那年起，我就一直抱著這樣一個觀點，我盡力帶她，帶到帶不動，或者有什麽變故，我送她走，我來坐牢。」
殺女的決心已定，至於什麽時候動手，只是時間問題。
在女兒不能自理的這段時間，王強夫婦悉心照料，一天都不得安寢。
王強每天扛著黑眼圈上班，滿眼血絲，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人心疼。
妻子更是因照顧女兒累到手關節勞損，嚴重變形，再拿不起重物。
2016年3月8日，趁著妻子送小女兒上學，順便會買菜的功夫，他再一次動手了。
這次動手顯然有了諸多考慮：
作案時間：「我家門口來來往往的鄰居很多，只有早上7：30到8：00期間人少些。」
萬般無奈下，決定帶大女兒走，只有我們走了，你和婷婷才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在他看來，殺女的選擇，才是帶給妻子和小女兒最好的出路。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親手殺害女兒的王強，日後必定會在恐懼愧疚中過活，而妻子和小女兒亦逃不過道德的譴責。
妻子會受他人指點，女兒會受他人鄙夷，長期處在丈夫/父親弒女的陰影下，又怎能正常生活？
從另一方面來看，他的賭債並不會因刑事處決而一筆勾銷，反而會移加在妻子身上，本就病痛纏身，沒人可依的妻子，還得解決巨額賭債償還問題，實屬悲哀。
他所謂的為妻兒著想，實際上是自私逃脫，用最極端的方式，逃避自己所應承擔的責任。
自己換取了12年的清凈，留給妻子和小女兒的，卻是意誌和身體上的雙倍折磨。
只不過，在譴責王強極端自私行為的同時，不禁會讓人深思另一個問題：有身心障礙者，尤其是心智障礙者的家庭，生活該何等艱難？
審庭上，王強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我的難沒人能理解。」
仔細想想，面對一個情緒多變，身體殘疾，生活無法自理的孩子，確實會身心疲憊，難以承受。
不管是時間，精力，還是金錢，都需百倍付出，才能維持片刻的寧靜。
但他們又能怎麽選擇呢？
結束患者的生病，會受到道德的譴責，繼續堅守，卻是對整個家庭的殘忍。
這一社會現狀該如何緩解？或許才是應該考慮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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