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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鍾書楊絳夫婦「那些不忍銷毀的信」裏,都寫了些啥?

2024-06-04情感

文|貝小戎

讀過【圍城】的都知道,錢鍾書很幽默、很刻薄,比如書中說:「蘇小姐覺得鮑小姐赤身露體,傷害及中國國體……又有人叫她真理,因為據說‘真理是赤裸裸的’。鮑小姐並未一絲不掛,所以他們修正為局部的真理」。

後面還有一句,「方鴻漸到了歐洲,既不抄敦煌卷子,又不訪【永樂大典】,也不找太平天國文獻,更不學蒙古文、西藏文或梵文。」據說在英法抄敦煌卷子的有向達、姜亮夫,在法國學藏文的有於道泉,在倫敦訪【永樂大典】的是葉恭綽,學梵語的大概是陳寅恪。

【圍城】劇照

【錢鍾書楊絳親友書劄】裏,80年代,錢鍾書對宋淇說:「弟不幸早有狂傲之名,無意中得罪於人不少,如葉公超即精心排擠,不遺余力;此間同輩尚有陷害不遂,專事詆毀者。」

「親友書劄」中大部份是錢鍾書和楊絳收到的信,少量是他們回復的內容,給宋淇的通訊中,臧否人物的地方不少,錢穆、傅雷、卞之琳、葉嘉瑩、周汝昌、楊憲益、史景遷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鄙夷。

錢鍾書

關於【紅樓夢】的議論比較多,錢鍾書說:「近日考據者治【紅樓夢】乃紅樓夢囈,理論家言紅樓乃Red Square Nightmare」。吳周二昌皆為紅蠹。(吳世昌和周汝昌)。

「今之從事考據者皆盲於心。盲於心,而亦盲於手指,故尚不及瞎子之能摸索,只知牽扯堆砌以為博學,穿鑿附會以為特識而已。必須要發起一場把【紅樓夢】從職業紅學家手中拯救出來的行動了。國內講文藝理論者,既乏直接欣賞,又無理論知識。」

【紅樓夢】劇照

「Hawkes轉譯的【石頭記】,文筆遠在楊憲益夫婦譯本之上,所有其他【紅樓夢】的譯者,都是把石頭變成了磚頭,found it stone and left it brick. 」

這裏涉及一個典故:奧古斯都說,I found Rome a city of bricks and left it a city of marble. 我接掌的羅馬是磚瓦之城,我留下的羅馬是玉石之城。

宋淇說,在美國頗有點名氣的史景遷在書評中對【圍城】推崇備至,錢先生卻說,稍翻閱過他的著作,「寫歷史而出以小說筆法,非牛非馬。」後面又說,史景遷的著作【改變中國】【中國皇帝】「文筆殊佳」。

亨利·詹姆士書信中評丹納,謂其於英國文學雖是卓識敏感,而欠saturation(浸潤);此語甚有味。……需於專研名著而外,旁觀泛覽,求某種程度之saturation。

【色戒】劇照

關於一些宋詞選,「選詞諸同人皆實不解文學,其學尚未足以為學究,而其才斷不能成秀才。王安石雲,欲變學究為秀才,不知變秀才為學究。」

說葉嘉瑩:「頗讀書,亦尚有literary sense;終恨賣花擔上看桃李,其引西書,則顯未讀叔本華原著,其於引艾略特、燕蔔蓀,皆近乎扯淡,雖半輩子在美洲,而於西學亦殊淺嘗也。」

宋淇為她辯白了兩句,「葉女士曾於抗戰時期隨顧隨在輔仁讀中國詩詞,為文皆時尚有見解,但嫌重復太多,枝葉太繁,冗長得令人幾疑在騙稿費。但教書頗負責,較之青年比較文學博士尤勝一籌。」

宋淇去信中寫道,「傅聰成名之後,以其dark and handsome,到處有人投懷送抱,艷史頻傳。」dark為何跟帥氣一樣吸引人呢?大概是神秘、低沈之意。

【離婚】劇照

宋淇說,梁實秋不會譯詩,故他轉譯的【亨利四世】不及吳興華,【哈姆萊特】不及卞之琳,但他的對白、散文、雙關語等實不在任何人之下。

宋淇還提到,一位女士轉譯【圍城】,把赤身裸體轉譯為pink flesh,赤既有紅色的意思,也有空無所有的意思,如赤手空拳。

書中一些被隱去真名的人,有待了解背景的人指點。如宋淇提到一位晨鐘,李慎之信中提到一位請錢作了序的人,許景淵信中說,「L君自詡博學,攀附名賢,儼然以中國譯論權威自居。」

許還在信中說,他在校譯美國記者蘇茲貝克的回憶錄,其中有幾句,喻旨不明,難於索解,向錢鍾書夫婦請教。

錢鍾書與楊絳

王岷源寫給錢鍾書楊絳的信有17通,他1934年清華大學外文系畢業,曾留學耶魯,回國在北大西語系任教,他發現出版社出版的錢鍾書的【槐聚詩存】序中,「俾免俗本傳訛」印成了「卑免」,楊絳【幹校六記】的封底把「誤傳記妄」印成了「誤傳記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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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初初 / 稽核: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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